时宜耳边嗡鸣，盯着那一具尸体，双腿像是灌了铅。
她好像被拖入了巨大的漩涡中。
漩涡中心，是她唯一的一条性命。
他们都想要她的命。
她嗓子眼发干，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在沉默的这段时间里，秦靖川眼中微弱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转头就要走。
时宜下意识拉住他，迷茫问：“你去哪？”
秦靖川声音又冷又沉：“回公司。”
“等一下。”时宜皱了皱眉头，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秦靖川目光冷锐，脸上的寒光越发凛然。
她竟然要报警抓他！
他甩开她的手，愤怒的情绪好像要冲破脑膜。
他想起吴医生的叮嘱，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物，竭力控制自己最后的理智和体面。
转头就要走。
“等一下呀！”时宜看着空落落的手心，追上去，“你公司很急吗？等等警察来了，做个笔录再走啊！你是第一个到达犯罪现场的人，很容易被当做嫌疑人调查的，一定要解释清楚。”
她揉着眉心，非常好心的劝：“秦先生，我知道你势力庞大，不在乎这些，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能说清楚，就不要给警察叔叔找麻烦了。”
秦靖川站在原地，不咸不淡撩眼皮，不抱任何希望：“你怕我跑了，你成为第一嫌疑人可以直说。”
他向来都恶意揣测别人，时宜习惯了。
干脆转过身：“人又不是你我杀的，你走了顶多麻烦点，我干嘛提醒你，我有病啊。”
她话说的不好听，但秦靖川燥到顶端的情绪却突然平复下来。
他转身站到她身边：“你觉得是谁杀的？”
语气温和。
时宜蓦地打了个冷颤，惊悚万分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戴维在外面停车，冲进来比较晚，看见她的表情，狐疑：“你俩约好了？来杀人？”
时宜：“……”
她揉了揉眉心，站到一边，争取不破坏第一现场，简明扼要讲了现在的情况，然后跟站在屋里的两个人说：“已经杀人灭口，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看看警察能找到什么？”
“我们自己不上去找吗？”戴维指了指楼上。
时宜摇头：“他人都死了，我们做其他事都是给自己找麻烦，等警察，他们会勘测现场的。”
“老板！找到了！”
话音刚落，王勇带着几个保镖下楼，手里拿了一摞的纸张。
时宜下意识去看秦靖川，四目相对。
时宜轻咳：“我的意思是，在没有绝对实力的基础上，我说的方法比较好，你无所谓，你可以随心所欲。”
秦靖川莫名觉得耳根有点发热，恼道：“闭嘴。”
时宜“哦”了声，看见王勇把东西递给他，还是凑过去，想看看找到了什么证据。
秦靖川个子很高，手也没有配合她，她必须全程垫着脚，还要往他胸前凑。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呼吸之间，秦靖川能感觉到胸口的灼热。
热度顺着心口节节攀升，他的喉咙开始暗哑。
手不由自主把纸张拿高了点。
时宜被纸张上的内容吸引，下意识追随着往他身边靠。
“砰”，轻轻的撞击，时宜腰上多了一只手，稳稳接住她。
低沉醇厚的嗓音包裹了她的耳廓：“小心点，前妻。”
时宜耳根“轰”一下着了火！
称呼没问题，顺手帮忙摔倒的她也没有问题，说话内容更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根本就是她！
听见他的声音，就忍不住脸红。
她强装镇定：“谢谢。”
秦靖川另一只手还拿着那些纸，纸上面有温雪曼的日记，还有温雪曼的遗书。
时宜想看，可刚刚旖暧的感觉还停留在心头，她不敢凑过去，只能眼巴巴看着秦靖川翻了一页又一页。
看完了，秦靖川把遗书合起来。
转头，看见望眼欲穿的时宜。
挑了挑眉：“想看？”
时宜忙不迭点头。
秦靖川慢悠悠把纸张甩出风声：“我这里的任何小事都是你付不起的代价，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也希望我不要自作主张。”
时宜的脸迅速涨红。
话就不能随便说，回旋镖，随随便便就会扎到自己。
她又不能推翻之前说过的话，推翻了，就等于给秦靖川侵入她生活的机会。
只能眼巴巴看着能扭转局势的那一摞纸，咬牙道：“我不看了。”
“嗯。”秦靖川把那一摞纸递给王勇。
时宜哽了下，胸口憋闷。
秦靖川摆明了是要她付出什么代价才肯把关键性的证据交给她。
她不肯，那第二次开庭。
时宜头很痛。
没几分钟，警察来了，他们迅速勘测现场，很明显，能判断出来秦靖川和时宜都不是杀人的人。
警察问他们为什么过来。
时宜抢答：“他指使医生给人开假证明，现在那个人自杀污蔑是我杀的，我来找他拿证据。”
“找到了吗？”
时宜指着秦靖川，告状：“被他拿走了。”
秦靖川被她的小心思气笑了，面对警察的眼神，他悠悠：“这是我买的，男人和我交易，我来取货。”
他早有交易的短信。
时宜给戴维使眼色，想要看他的短信是不是伪造的。
但最终，她还是被清出了现场。
戴维不肯走：“去问他要啊！开庭最需要的不就是这个东西吗？他给拿走了，开庭输了怎么办？”
时宜的目光扫向秦靖川。
秦靖川靠在车边，姿态冷傲，脸上的表情清冷严肃，看见她看过来，冲她微微挑眉，笑容戏谑。
时宜想到之前被视频拿捏的那段日子。
狠了狠心：“我不会去求他，大不了坐牢！”
……
开庭当日。
时宜的亲友团情绪都非常不佳。
“没事，我们还有其他证据。”时宜安慰他们。
栀乔想骂她，却又无从下口。
很难说秦靖川的危险性和坐牢的危险性哪一个更大。
甚至综合来说，没有证据，时宜不一定会坐牢，但招惹了秦靖川，时宜是百分百陷入危险之中，还连带两个孩子，都不能安生。
时宜的选择没有错。
却又很让人惋惜。
明明……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能拿到证据。
非常不甘心！
庭上，霍恒先是提交了之前找到的一些监控和证据，但不足以完全证明时宜的清白。
就在对方律师咄咄逼人，法官几乎要下判决的时候。
霍恒突然笑了：“我这里，还有一份证据。”
他抽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温雪曼的遗书和日记，足以证明她自杀的想法有多强烈。”
时宜猝不及防，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定在原地。
秦靖川，又在帮她？
“外甥媳妇。”霍恒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份证据是昨晚出现在我家信箱里的，你知道是谁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