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大口大口呼吸,肺部却进不去一点氧气。
她感觉自己像是秦靖川砧板上的鱼,他不杀了她,却在她四周围上玻璃,让她眺望着生命的水流,一点点被剥夺生命。
她抓着鼠标的手指尖已经泛白:“乔乔,你的车借给我,我必须现在就离开,我要去一个秦靖川找不到的地方,再选择飞机出国,我不能留在江城,不能……”
栀乔看着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连骂脏话:“焯!他怎么这么不要脸!他肯定是要稳住你,如果你没怀孕,那就骗你吃饭睡觉,如果他的保镖带回去的是你怀孕的消息,那就给你小孩嗝屁套餐!妈的!狗男人!”
时宜蓦地站起来:“我去收拾东西跑路。”
“别急。”沈淮序抓着她。
时宜回头,已经泪流满面。
“你不用跑,他调走的是假档案。”沈淮序安抚,“上次你的档案被温雪曼带走后,你之后孕检建的档案都是假名字。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用你的名字,建立了一个怀孕八个月的孕妇档案,秦靖川即便得到消息,月份差的太大,也不会怀疑。”
时宜愣了下,跌坐在椅子上,指尖冰凉。
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足以抚平恐惧。
她下了决定:“还按照原计划,我找好学校后,立马离开。”
“不行!你找的那几个还是在大城市,有风险,我来看看。”栀乔翻着电脑上的学校资料。
时宜眼眶有点热。
她站起来进屋,从里面拿出两份曙光制药的股权转让书,一人一份,交给栀乔和沈淮序。
“你这是干什么?”沈淮序温润的面容都冷下来。
栀乔直接把转让书摔她身上:“呸,老娘才不要你们这小破公司的股份,你别想甩烂摊子给我!”
“不是的。”时宜笑着捡起来,“当时我技术入股,占股百分之二十五,我只给了你们一人百分之十的股份,自己还剩的有。”
她认真道谢:“从我离婚后,你们帮过我太多太多,我知道钱不能代表什么,但这是我现在能给出的唯一东西。”
她看出两个人的拒绝之色,补充:“你们别急着拒绝,我走后,秦靖川一定会发疯迁怒,顾辰毕竟有顾氏看顾,不会有事,你们两个可就未必,这算是我给的一点点补偿吧。”
“谁要你的补偿,你给我好好的,别总想些有的没的……”栀乔眼圈红了。
沈淮序拉了拉她:“收下吧。”
他轻轻叹气:“我们不收下,她躲的也不安心。”
栀乔张张口,把转让书折叠起来,塞进口袋,声音有点哽咽:“我告诉你,我只是先帮你保管,你安顿好后赶快跟我们联系,我才不管你这一摊烂事。”
时宜苦笑:“可不是烂事嘛!谁能想到招惹了这么一个偏执狂呢!”
傍晚,秦靖川的司机如约而至,把时宜带到一家西餐厅。
侍应生给她倒上红酒。
时宜推了推:“我不能喝酒。”
她观察秦靖川的反应,看见秦靖川果然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时宜睫毛微颤,苦涩升上喉头。
他果然还在怀疑她没有打掉孩子!
下午在监控中看见李江的恐惧再次袭来,时宜紧紧捏着刀叉。
她抿了抿唇,开口:“李江呢?你今天怎么没带他出来?”
秦靖川掀眸,轻描淡写:“帮我办事去了。”
“哦。”时宜一点点折磨着盘子里的牛肉,像是用刀割着自己的心脏。
牛肉被她割的七零八落,她的心也裂成几块。
蓦地,盘子前伸过来一只手,把她乱七八糟的盘子拿走。
时宜抬头,秦靖川把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
牛肉切得整整齐齐,甚至连个头都大小一致,一丝不苟。
和他的做事风格一模一样。
他看着时宜的牛排皱紧眉头,没有动叉子,放在一边。
“秦靖川,你看,我们不合适。”时宜语调轻飘飘,“你最接受不了凌乱,失控,但我偏偏就是这个因素。”
她把两盘牛排放在一块:“一眼就看得出,分割于两个世界。”
秦靖川抿唇,没有立刻表态。
下一秒,他猛地端起一盘,全部倒入另一个盘子中。
凌乱和秩序混在一起,辨别不出。
时宜哽住。
秦靖川慢条斯理擦着手:“吃完。”
时宜心口有气,鼓着脸叉起一块,像在咀嚼秦靖川的肉一样!
秦靖川也漫不经心叉起一块,优雅吃完,放下刀叉。
“时宜,我们复婚吧。”他开口,云淡风轻。
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在你出国前,去办手续。”
时宜差点噎住,她放下刀叉。
深吸气,又呼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真的好奇怪。
口口声声想要和她复婚,却一点信任都不肯给她,也从来不尊重她,不顾及她的心情。
但明明爷爷都已经不再要求他们结合,他却偏偏这么坚持。
思忖了片刻,时宜认真问:“秦靖川,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吸引了你,或许是我的反抗给你带来了挑战,也或许是你看到了我的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让我和你复婚,我们有孩子怎么办?”
提到孩子,秦靖川脸色瞬间冷下。
时宜咄咄逼人:“你准备不顾我的身体状况,让我再打一次胎?”
“可以避孕。”秦靖川皱紧眉头。
“那如果意外怀孕呢?”时宜咬紧后槽牙,怒火中烧,“秦靖川,任何避孕手段都有风险。”
之前,他们酒后不小心亲密接触,事后秦靖川也给她吃过避孕药,不照样怀上了孩子?
顿了下,时宜想到一个可能性:“除非你去结扎,你可能去结扎吗?”
没等他回答,她自言自语:“你肯定不能去,秦氏集团的秦总结扎是多大一个新闻啊,你就算是为了秦氏的股价,也不会去办这个事,我知道。”
秦靖川下颌绷紧,默不作声。
时宜扬起脸,目光中有两分挑衅:“你不是想复婚吗?只要你结扎,我愿意留下来,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