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姐。”
张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时宜愣了愣，连忙把东西重新放回原位，打开书房的门：“有事吗？”
张婶笑道：“老爷子来了。”
时宜跟随张婶下楼，秦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和善地冲她招手：“小宜。”
“爷爷，您怎么来这里了？”看着秦老爷子不再呆滞的表情，时宜鼻头一酸。
“爷爷知道你和靖川和好了，才敢来看看你，听说我孙子孙女住在隔壁，爷爷能不能住过来和他们亲近亲近？”秦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去拉时宜。
时宜连忙搀扶着他：“爷爷，这里也是您的家，您随时都可以过来。”
“不怕爷爷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秦老爷子调笑道。
时宜垂眸，脸却没有红。
哪有什么二人世界，她和秦靖川不过是鱼死网破而已。
“不怕。”时宜扬起一个笑，“我巴不得和爷爷一块住，这是我之前的愿望。”
提到之前，两个人都又点沉默。
秦老爷子拍拍时宜的手：“你也别怪靖川，靖川小时候受过伤，他脾气古怪，你让让他，好不好？”
时宜想起在书房翻到的那个东西，抿了抿唇，问：“爷爷，他为什么和他亲生母亲水火？您知道吗？”
秦老爷子目光复杂起来。
苍老的脸上显出后悔的神色。
他长长叹了口气：“小宜，答应爷爷，永远不要提到他妈妈的事情，可以吗？”
秦老爷子一向对一切都了若指掌。
可是前一段时间，他病了。
病的太过严重，致使消息断层。
他根本就不知道时宜已经和霍恒有过联系，甚至见过秦靖川的母亲。
时宜犹豫了一下，想起博古架上的那个东西，还是问出口：“爷爷，对不起，我已经见过秦靖川的母亲了，甚至因为这件事，我们还吵了架，吵得非常凶，我一度想过，离开秦靖川，再也不原谅他。”
她几度哽咽，演戏成了本能，通红的眼眶博取秦老爷子的同情：“可是我没放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我们现在没复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我认为他对母亲太过绝情，以己度人，我怕以后也会被他那样对待，我真的很害怕。”
时宜低着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心脏磨的发慌。
为欺骗爷爷而痛恨自己。
“你怎么……”秦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没办法了……”
他告诉了时宜一部分内容。
“其实，都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辜负了靖川的母亲，靖川母亲产后患上抑郁症，一直反复折磨着年纪还小的靖川，用靖川生病的理由让我儿子回家。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是我联系靖川总是生病，带他去看医生的时候，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烟头烫过的痕迹。”
秦老爷子停了下来，哽咽道：“才那么小的孩子啊！还没现在的小乐子铭笑笑大，被人打了，连哭都不会哭，别人跟他说话，他也麻木不仁，后来，他确诊了……”
秦老爷子停下来。
时宜却知道后面的事情。
秦靖川确诊了精神病，还苦苦拉着母亲的衣角不愿意让他离开。
他被推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谁，拍摄了这张照片，照片，就放在书房最角落的博古架上！
照片被反扣着，时宜拿出来看的时候，秦母的脸上被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而小小年纪，被推倒在地上，却面无表情的秦靖川脸上，有无数的孔洞。
旁边书写着一个批注。
懦夫！
时宜仿佛能通过这张照片，看到秦靖川在每一个日夜，对着照片发泄。
他骂自己是个懦夫，痛骂少不更事的自己。
他当然没有感情。
因为他连自己也痛恨！
时宜的呼吸停滞了几秒。
她的同情也就到此为止。
她告诉自己。
她只是想了解秦靖川的软肋，知道秦靖川不为人知的过去，可以更好的伤害他。
“爷爷，对不起，我不知道。”时宜尽职尽责演着戏，“如果我知道他有这样的过去，五年前，我不会离开，我会好好和他沟通，我现在知道错了，想要弥补，不知道还不来得及。”
无比深情的目光，通红的眼圈，含着哭腔的述白。
一字不漏地落在秦靖川的耳中。
时宜伸手抹泪，遮住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从她搀扶爷爷坐下，余光就看见张婶偷偷打电话。
根据沧苑和秦氏大楼之间的时间距离。
和大门微小的开门声，时宜背对着秦靖川，诉说了一番深情无比的表白。
“不管来不来得及，我都希望我能够治愈他，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我愿意陪着他，对他好，成为他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她声音不大，却昂扬激亢。
时宜差点被自己这一番激情表白恶心到吐。
真油腻啊！
什么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秦靖川的世界里本没有黑暗，他能用只手撑出江城的一片天。
可偏偏，时宜就要把他拖入深渊，遮住他所有的光亮，看他在淤泥中沦陷。
她握住爷爷的手，脸红了点，羞涩请求：“爷爷，你可别告诉秦靖川我说过这种话，我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
秦老爷子指了指她身后：“晚了。”
时宜回头，惊讶的表情恰到好处。
她结结巴巴改口：“你你你回来了？我我我刚刚是在为幼儿园联欢会的小品做彩排，你知道的，我两个孩子，必须好好表扬。”
秦老爷子笑起来：“我证明，小宜市在彩排。”
他站起来：“不早了，我先走了，这周末我带子铭搬家。”
“下周一幼儿园有活动，周一之后。”秦靖川改了时间。
“混账小子，幼儿园有活动怎么了？”秦老爷子拿拐棍敲秦靖川，“子铭住在这里，更方便参加活动，就这样决定了，听我的！”
秦靖川拉住爷爷的拐杖，目光却一错不错落在时宜身上。
他的嗓音低沉优雅，却丢下一颗惊雷：“作为三个孩子的爸爸我会出席这个活动。”
这次，不光秦老爷子，连时宜都听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要做三个孩子的爸爸！
在下周就会宣布！
他从来没跟她商量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