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喉咙干涩,大口呼吸也依然感觉肺部缺氧。
她眼前的世界好像一个巨大的谜团。
身边她以为的好人一个个离她而去。
她的心脏随着他们的背叛被不断拉扯,粉碎。
“嗡嗡嗡!”手机明了又暗,孜孜不倦。
霍恒推了推她:“时宜,时宜……时宜!”
“啊!”时宜被猛地一喊,回神。
她摆摆手:“我没事。”
她接起电话,主动交代:“我今天来看霍恒,我想问他一些问题,一会儿就回去。”
秦靖川的声音凉津津的:“我知道。”
时宜感觉那张巨大的迷网不断扑到她的身上,裹紧,窒息。
她无时无刻都生活在秦靖川的监控下。
不对,不止是秦靖川。
还有沈淮序。
还有顾烟……
她咬着舌尖,心脏一抽一抽的疼:“那你现在是让我干什么?”
身不由己的滋味,让她无比苦涩。
她等待着秦靖川发疯似的宣判。
在等待的间隙,她捂住话筒,自嘲地和霍恒讨论:“你说他会怎么对我?”
霍恒被她的状态吓到:“你怎么了?”
时宜木着脸,笑容越大,却越发心凉:“是像之前那样,把我关起来;还是一晚又一晚无休止的折磨;或者,他厌烦了会逃跑的我,直接打断双腿,留在家里,当一个摆件……”
“他……”霍恒疑惑地看着时宜。
时宜对秦靖川的误解也太深了。
但他没想帮秦靖川解释,只是指了指手机:“他在喊你。”
时宜把手机再次放在耳朵边,秦靖川略带不悦的冷声凛冽:“时宜!”
时宜早已坠入冰窖:“你说,我在听。”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各种折磨都受过了,她应该能够处理。
大概……可以吧?
“时宜。”秦靖川又叫了一声,“我让司机去接你,到城东会所,我等你。”
城东会所,噩梦一般的地方。
栀乔替她来到这里,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待遇。
时宜脸色惨白,几乎被宣判了死刑。
霍恒去拉她的胳膊:“你没事吧?你从刚刚的状态就很不对劲,我没说什么啊?你这怎么?”
他急急忙忙解释:“我是想利用你接近秦靖川,但帮你也是真心的,你不用反应这么大吧?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多少猜到我不是什么好人,你……”
“时宜!时宜!”他不要命地摇着时宜的肩膀。
时宜回了神,推开他的手:“我没事,论迹不论心,你帮过我是真相,你欺骗我那点气,也出在你的伤口上了。”
时宜指了指霍恒又出血的伤口。
她把手机递给霍恒:“你是律师,帮我录一段遗嘱,可以吗?”
遗嘱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基本都能发挥作用。
时宜没时间调查沈淮序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她,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她在遗嘱中,叮嘱她死后,戴维帮她把股权卖掉,换成的财产分成四份,小乐笑笑每人占百分之三十五,栀乔百分之二十,戴维百分之十,拉拉杂杂,还交代了另外一些事。
刚刚录完,王勇就敲响了病房的门。
时宜抹了把脸,坐上去城东会所的车。
心内,一片荒凉。
……
城东会所。
时宜走进内室,顿时愣住。
“时宜,过来。”秦靖川冲她勾了勾手,他靠在沙发上,一腿屈膝,姿势潇洒,气势十足。
时宜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死死盯着他身边的那个人,无法挪开目光。
秦靖川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腕:“不认识吗?”
秦靖川帮她捋了捋略显凌乱的额发:“介绍一下,这是顾烟和顾辰的父亲,老顾总。”
时宜这会,才有了点实感。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拉住秦靖川的衣袖,舌头打结:“你……你帮我……那几块地……”
秦靖川眉目漾起笑意:“冷静一下,老顾总时间很多,会耐心等你问完所有的问题。”
时宜被保姆带着,洗过脸,在镜子面前站立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秦靖川在帮她。
他虽然拒绝了用地换取顾辰的监护权和当年事情的知情权,但他用另外的方法完成了她的夙愿。
时宜心头异样,冰封的山河好像有暖流冲开一条裂缝。
暖融融的,让她无所适从。
比起对他的仇恨,他这样的感情更让她眼前发黑。
时宜心里发着慌,明明达到了迷惑秦靖川的目的,却更加迷惘。
直到保姆敲门:“时小姐,您好了吗?需要帮助吗?”
留在卫生间的时间太久,时宜拉开门。
她和秦靖川的事情之后再说,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好奇已久的秘密。
走下楼,茶几上已经摆了些瓜果,正襟危坐的老顾总翘着腿在啃西瓜,嘴上都沾了汁水。
看见她,就招招手:“你长得跟你妈妈很像,来让叔叔看看。”
这样的亲近,莫名就让时宜卸下些紧张。
她坐到秦靖川身边,被秦靖川塞了一个剥好的橘子。
下人都已经离开,只有王勇带着保镖远远守着,听不见他们谈话。
时宜感觉到手心被捏了下。
一转头,秦靖川正弯唇看她,眉眼俱是温柔。
时宜心神一荡,冰山差点破壳。
她连忙转过头,问老顾总:“顾总,我想问问您,您是什么时候接到我妈妈的消息?是打电话还是短信,是视频还是文字?具体的细节呢?”
老顾总放下西瓜,擦了擦手:“你是想问,当时你妈妈是死是活对吧?”
时宜迫切地看着她。
心脏几乎吊到了嗓子眼,期待不可避免冲出胸膛。
老顾总叹了口气:“我接到的是电话,当时你母亲的声音很虚弱,临终托孤,我连忙联系这边的朋友接走顾辰,至于她,我之后再也没有联系上。”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失望却也依旧沉重。
时宜有点丧气:“好的,我知道了。”
她提起另外一件事:“顾辰的监护权能给我吗?”
老顾总:“现在顾烟是监护人,我们顾氏,三年前就是顾烟做主。”
时宜的情绪更丧了点,勉强说了声谢谢。
她又张张口,心里有个问题呼之欲出,却又不敢开口。
她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她长出了一口气:“我没有问题了。”
老顾总站起来:“那我先告退……”
“等一下。”秦靖川捏着她的手,幽幽问,“我还有一个问题,叶阿姨向您托孤的时候,有没有提到时宜?”
时宜脑袋“轰”地炸开!
他怎么知道,她想问什么问题?
时宜扭头看他,秦靖川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无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