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宜。”一声温润的喊声打断时宜之后的话。
沈淮序拿着两把伞从电梯里走出来:“你下来怎么不拿伞?淋到了怎么办?你的身体可不经不起任何风波。”
时宜仿佛被一个铁锤狠狠砸中,所有的旎旖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的孩子,容不得一点闪失。
“沈淮序。”秦靖川声音低沉,明显不悦,暗含警告。
沈淮序扬了扬手上的雨伞:“我这就上去了,你淋雨不要紧,小宜才流产不久,受不得冻。”
秦靖川薄唇紧抿,眉心迅速收拢,寒意逼人:“不用你关心。”
“只是提醒,你听不听无所谓。”沈淮序把伞放下,重新回到电梯。
时宜听见电梯“叮”的一声,脸色彻底白下来。
秦靖川听不听当然无所谓,学长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学长想让她考虑清楚,真的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去赌吗?
如果赌输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一尸三命。
“你刚刚说什么?”秦靖川的目光回到时宜身上,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眉头不着痕迹皱起。
“哦,我说,如果我同意复合,你会要孩子吗?我感觉你挺讨厌孩子的,不光是我的孩子,连白月光的孩子你都不想要。”时宜故作轻松。
“温雪曼是不是还未尝可知。”秦靖川呼吸重了几分。
时宜很乐意把孩子的问题跳过去,笑道:“怎么?你又相信当年救你的是我了?”
“我让人重新联系了当年江大的带队老师和同学,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秦靖川攥住她的手臂,嗓音有些哑,“信任这样的高级话题,并不是与我们无缘。”
时宜心跳加速,控制不住想靠近的心情。
她摸着鼻头,别扭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秦靖川动作一僵,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水珠顺着他紧实的小臂滑到时宜的手腕上,冰凉又狼狈,时宜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他形容很狼狈,精致立体的脸被水珠打掉了距离感。
此刻的他,不再高高在上,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奔涌着忐忑不安。
时宜狠不下心来再说些残忍的话。
她叹了口气:“那你要上去坐坐吗?”
秦靖川揶揄:“你不怕沈淮序生气?”
“怕。”时宜故意和他对着干,“那你走吧,这边有伞,你可以带走不用还。”
秦靖川按下电梯,先一步走进去,半倚在电梯壁上,从口袋中摸出烟。
时宜不着痕迹皱了皱鼻子。
怀孕后,她其实根本闻不惯烟味。
秦靖川注意到她的动作,又把烟塞回去,若无其事解释:“湿了。”
时宜难得在他面前占上风,挑了挑眉梢:“你不怕我的学长生气了?”
“嗯。”秦靖川抚摸着时宜散落在耳边的长发,“他生气也没用。”
他俯下身来,还带着凉雨的湿气。
“你是我的。”
他的声音严肃正经,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时宜被他这样霸道的宣言弄得手足无措,脸颊很快染上红晕。
她愣了下,推开秦靖川:“你别乱说。”
秦靖川挑了挑眉,压迫感油然而生:“我认真的。”
时宜仰着头,和他对视。
他灼灼的目光明亮滚烫,烫的她心中暖流涌动。
秦靖川趁机抓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出电梯。
电梯口,沈淮序和栀乔一直等在那边。
看见两人牵着的两只手,栀乔直接翻了个白眼,双手按住太阳穴,七窍生烟的模样:“完了完了,你这不是恋爱脑,你这是恋爱癌,我管不了你了!”
时宜想要抽回手,却被秦靖川紧紧抓着,只能红着脸窘迫解释:“不是,我不是……”
栀乔:“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瞒着我和黑心烂肺的人一块做坏事。”
秦靖川冷冷扫过去:“你不满意?”
他一双深沉至极的眼睛极度凛冽危险。
时宜连忙在中间打圆场:“乔乔不是那个意思。”
她推了推栀乔,小声说:“他记仇势力又大,咱们得罪不起。”
栀乔哑了火,即便这么狼狈,秦靖川一身上位者的压迫感也没少分毫,栀乔确实不敢太得罪他。
她瘪嘴:“就这一次,下次再不请自来,我可不欢迎。”
时宜长舒了一口气,拉着秦靖川进去,找出了自己的浴巾给他:“你先冲一下热水澡,我给你煮点姜汤,别感冒了。”
秦靖川打量这间屋子。
很多东西之前都存在沧苑。
天天见的时候没感觉,一旦突然消失,总感到十分别扭。
像人一样。
他踏进浴室:“沈淮序什么时候走。”
时宜噎住。
他这才登堂入室,就迫不及待清除异己,倒是真不客气。
可看着他泛白的唇瓣,时宜到底还是心软了:“他不会留下来过夜。”
秦靖川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心满意足进入浴室。
时宜从房间出来,面对的是两双审视的眼睛。
她揉着太阳穴:“我是不是太心软了?”
栀乔率先发言:“你说呢?”
“可是……”时宜没办法骗自己,她狠不下心就是狠不下心,面对秦靖川,她从来都放不下,“给他煮好姜汤,我就让他离开。”
顿了下,她道歉:“对不起呀,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的。”沈淮序推了推眼镜,“其实小宜,你只要考虑好,还想回到他身边,我们这些朋友都会支持你,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时宜头疼欲裂,坚定地抚着肚子:“你们知道的,我跟他没可能。”
她像是一只鹌鹑一样躲到厨房里,发出“咚咚咚”剁姜的声音。
沈淮序深深看了一眼房间门,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我同意。
……
二十分钟后,秦靖川从浴室出来,换上了何堇宸留在这里的睡衣。
他坐在桌边,喝着冒热气的姜汤,冷淡疏离的眼眸漫不经心扫过沈淮序:“这么晚了,沈先生准备留宿?”
逐客之意明显。
沈淮序坐在他对面,好脾气回答:“牛腩还有五分钟,我做完这道菜就离开。”
秦靖川:“呵!倒是会找理由。”
时宜羞愧难当:“学长,你不用……”
“嗡嗡”,她的声音,被一阵铃声打乱。
沈淮序接起电话,不过一分钟,面色大变。
他单手摘下金丝眼镜,眼镜后面的那双桃花眼泛着寒光:“秦先生,我想您应该跟我道歉。”
双方迅速剑拔弩张起来。
时宜头疼的厉害:“学长,他的态度确实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
“小宜!”沈淮序的语气很重,“你替他道歉?”
他声音发寒:“你知不知道,他挖走了咱们的科研人员,同时带走的,还有你多年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