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秦靖川眼底通红,怒火喷涌,声音冷得像冰,“时宜,你以为你有选择……”
他的声音,在目光触及到怀中女人伤痕累累的脸颊时骤然一顿。
那张倔强的小脸布满红肿淤青,雪白的肌肤被鲜血染红,唯独一双眼睛,极近哀求,像一只濒死的小兽。
原本刻薄的指责全部堵在嗓子中,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秦靖川,求求……求求你……”
时宜的目光开始涣散,声音比飘在空中的云还要轻。
秦靖川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改道,去曙光医院。”
怀里的小女人终于如愿,“咚”地靠在他胸膛,脆弱的一碰就碎。
心里那团对她的怒火渐渐消弭,幻化成淡淡的抽疼。
……
医院门口,沈淮序等在外面,急匆匆推着时宜去做全身检查。
三小时后,手术结束,时宜被送进病房。
秦靖川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审视跟进来的沈淮序,语气阴郁:“她很信任你。”
沈淮序推了推眼镜:“她只是不信任你。”
他意有所指:“陷害她入狱,不许人保释,她怎么知道你带她去的是医院还是地狱?”
“你就是这么蛊惑她的?”秦靖川轻嗤,锋利的眼眸中晕着不屑。
“事实而已。”沈淮序迎着他的目光,“我去救过她,无功而返,施压的人,是秦氏集团的律师团队。”
“另外。”沈淮序温润的眉眼陡然凌厉,“借走我医院同事手机给时宜打电话的,是你曾经手下的员工。”
“你让时宜怎么相信你?”
他扔下一个U盘:“这是当时的监控录像,你自己看。”
秦靖川眯起眼,脸色阴沉,将那枚U盘拿在手上把玩,吩咐:“丁特助,顺着这条线索去查。”
沈淮序这才把时宜的体检报告递给他。
秦靖川眉头紧紧蹙起,时宜受伤最严重的不是看起来骇人的外伤,而是摸不到的内脏,腹部的器官多多少少都有损伤。
“对方明显是冲着打死她去的,她腹部有多个出血点,太阳穴也有痛击过的痕迹,这绝不是犯人之间起冲突那么简单,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秦靖川抿唇:“你怀疑谁?”
“你。”沈淮序不假思索,“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你。”
秦靖川漫不经心撩眼皮:“除了我,自导自演也能做到。”
他晃了晃手机,U盘里那段监控拍到的人露在沈淮序面前。
“知道这是谁吗?”秦靖川淡淡,“她叫阿楚,时宜在公司最好的朋友。”
沈淮序愣了下,彻底怒了:“她图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失去了她的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猛地被人扼住咽喉。
“失去什么?”秦靖川问,余光瞥向紧紧闭着眼睛的时宜。
“失去宝贵的生命。”沈淮序从善如流改口,“你竟然还怀疑她,你是不是人!”
秦靖川一张脸风平浪静,眼眸却深不见底,“时宜是我的妻子,我怎么样对她,似乎轮不到沈先生插手。”
他从沈淮序手上拿过伤药:“请。”
守在门外的保镖立刻拉住沈淮序的胳膊:“沈先生,请您立马离开。”
沈淮序被拉出去。
秦靖川一寸寸掀开被单,露出淤青破皮的伤口,蘸取伤药,轻轻在伤口处打圈。
一圈一圈,一点一点,他慢慢加重了些力道。
感受到床上的女人不可抑制的颤了颤,秦靖川动作不停,波澜不惊地继续上药:“醒了就睁开眼。”
“听到多少?”
时宜缓缓睁开眼睛,抿了抿唇,脸色惨白。
她刚被送进病房时就醒了,刚刚还给沈淮序递了个眼神。
“全听见了。”时宜小小声。
秦靖川盖上她的衣服,命令:“伸手。”
时宜忐忐忑忑伸出胳膊,等待和秦靖川的对峙。
可秦靖川却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帮她上药。
他的动作很轻柔,可伤口疼痛,时宜还是避免不了抽冷气。
“忍着。”秦靖川瞥她一眼,语调发寒。
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更加小心。
直到伤口全部上药完成,他放下伤药:“我让人定了景宴的营养餐,吃了再睡。”
“啊?”时宜受宠若惊,“你不是要杀我吗?”
秦靖川气笑了:“嗯,我确实想掐死你。”
时宜垂下头,心情复杂。
如果秦靖川要杀她,又为什么救她出来?
可如果不是秦靖川,那拘留室里那些犯人,又是受谁的指使?
“我被打的时候,他们说是秦爷吩咐的。”时宜眼眶泛红,呼吸凝重了几分。
“蠢。”秦靖川毫不留情讥讽,“我不会留下话柄。”
时宜一愣。
确实。
秦靖川只需要吩咐一声,忠心耿耿的手下就会为他办好一切,像这种不入流的打手,根本就不会知道他们实际上在替秦靖川办事。
她抿了抿唇,不用直接问,她也听的出端倪。
她入狱,并不是秦靖川做的骗局。
且,所有证据的的确确全部指向她。
想了想,时宜坦诚道:“对不起,我之前怀疑你,怀疑是你做局故意把我送进监狱杀掉。”
“所以说你蠢。”秦靖川冷笑,指尖戳到她的太阳穴上,“这颗脑袋就是摆设。”
时宜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眼泪汪汪,却不敢反驳。
“叩叩。”丁特助推开门,“老板,营养餐到了。”
秦靖川把饭摆在时宜面前。
看到她两条藕节似的胳膊都伤痕累累,动一动,就会疼的咬牙。
默了默,夺过勺子。
“不是你让我吃饭的吗?”时宜不解。
秦靖川盛了一勺饭,送到她嘴边。
时宜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
“张嘴。”秦靖川抬眼看她,不耐烦道。
时宜心跳砰砰,不自在地别开脸:“我自己……唔。”
勺子塞入口中,秦靖川面露不悦,伸手捏住她耳垂的软肉,欺身靠近,覆在她耳边,缓慢又恶劣地开口:“怎么?怕你的沈医生看见?”
他的声音又沙又磁,时宜的心跳漏了几拍,耳根迅速发了红,连细白的脖颈都染上淡淡的粉色。
“不……不是。”她僵硬地回答。
“那就乖乖吃饭。”秦靖川又把勺子举起来。
时宜张口吞下,她完全尝不出景宴滋味鲜美的饭菜有什么味道,只知道饭菜是烧的,脸颊也是烧的。
她可耻的,又心动了。
一碗饭喂完,安排时宜躺下,秦靖川起身准备离开。
衣袖被她抓住。
秦靖川回头,看她仰着小脸,漆黑澄澈的瞳仁里满是希冀,声音也娇娇的:“秦靖川,我没有买凶杀人,你会信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