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沉默下来。
大概是因为她的样子太惨,惨到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说呀!”时宜逼问,“像秦先生这种聪明人,不会连一个敷衍的理由都找不出来吧?”
秦靖川默不作声推着她继续走,像是沉默的冰雕。
时宜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体内燃烧着的仇恨,不想因为一些小恩小惠偃旗息鼓。
可旧情难忘,她还没办法控制那些燃成灰烬的爱。
“我来告诉你吧,你保护的根本不是我,是爷爷面前的乖孙子形象,是秦太太这个位置的尊严。”
秦靖川面容阴鸷,脸色晦暗到极点:“明知故问。”
意料之中的答案,阻止了时宜心中的爱意死灰复燃。
她闭上嘴,任由秦靖川推着她走出老宅大门。
远远地,看见拄着拐杖的温雪曼靠在墙上,柔弱又坚强。
秦靖川松开她的轮椅,扶住温雪曼,温声:“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怎么还在这儿?”
温雪曼扬起笑容:“没事啦!我只是担心你,爷爷中风,你肯定比谁都急。靖川哥,你也不要和秋瑶生气,她只是小孩子脾气,我不怪她,我更希望爷爷平安,希望你不用为此烦心。”
秦靖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
从温母出现后,温雪曼的段位上升了不止一层,她的这些小把戏,十分拿捏男人的心。
时宜冷眼看着,恶心的想吐,指尖攥到发白。
她几乎能确定她遭受的这一切都是温雪曼的陷阱,可她没有证据,秦靖川更是不会怀疑他心头的白月光,她只能暂时作罢。
“秦先生想亲热可以回沧苑,在这边,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到爷爷面前。”
秦靖川缓和的脸色又重新结冰:“时宜,骆秋瑶的错和雪曼没关系,你不要伤及无辜。”
时宜冷笑。
在绿茶白月光面前,她说什么,都会被秦靖川解读为攻击。
她拽了拽身边的输液管:“我让林医生带我回医院,秦先生还是多关心温小姐的腿吧。”
温雪曼连忙茶言茶语:“我不用的,靖川哥,还是带时宜回沧苑让私人医生给她检查比较放心。”
时宜眯眼,漫不经心把玩手上的输液管:“温小姐腿骨骨裂没几天,就拄着拐杖四处奔走,一定痛不欲生,今晚沧苑的私人医生,可没时间照顾我。”
温雪曼愕然,不过几秒,她茅塞顿开,眸中浮现恐惧。
时宜真心实意笑起来,扬了扬下巴:“秦先生,您说呢?”
秦靖川打量时宜,薄唇崩成一条直线,不明白她突然变化的情绪。
几秒的沉默,足够让心虚的人多想。
温雪曼单脚跳过来:“靖川哥,时宜不想回沧苑的话,还是不要逼她了,她是病人,心情更重要。”
时宜“噗嗤”笑出声,意有所指:“谢谢温小姐的理解,省了我很多口舌。”
她瞒着秦靖川怀孕的真相,温雪曼的脚伤同样是假的。
而温雪曼需要顾忌在秦靖川面前的形象,比她更害怕曝光。
秦靖川视线定格在时宜明媚的笑容上。
远离他,她就那么开心?
温雪曼拽了拽他的袖子:“靖川哥,我的脚好疼。”
秦靖川默了默,再度看向时宜:“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这里不好打车,时宜没拒绝。
她坐上车,从窗口探出脑袋:“温小姐的腿可能会错位,记得让私人医生再帮她拍片子检查。”
秦靖川皱眉沉思片刻,吩咐:“预约骨科检查,去医院。”
车辆疾驰,温雪曼的脸色比雪还白。
……
林医生任职的医院门前。
曙光医院的救护车停在这里,沈淮序和栀乔已经办理好转院手续。
林医生叹气:“她家里的事情一团乱,但她最好还是不要再有情绪波动,我建议找个地方隔离起来,起码不要见她那个前夫。”
沈淮序郑重点头:“曙光也不安全。”
时宜脊背倏然紧绷:“江城是秦靖川的地盘,他的势力之大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更不会有安全的地方。”
她摸着小腹,眼泪汹涌下落。
哪怕秦靖川不知道她怀孕,依旧能把她逼到死路一条。
她和宝宝,都活不了。
“时宜,冷静点。”沈淮序抓着她的肩膀,“先回曙光,今晚你不能再乱跑了。”
时宜点点头,乖顺地坐上救护车。
早就等在此的妇产科专家开始给她检查,他们所有人都给出同样的结论:“岌岌可危。”
时宜心中早已经有了判断。
她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每件事都足够让她大悲大惊无法呼吸,再加上致命的摔跤,孩子还能保住,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需要静养几天?”时宜问。
医生商量了一下:“起码一周,这期间,保持心情愉悦。”
时宜:“好,我知道了。”
曙光医院。
栀乔气的团团转:“都怪我!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家政公司,今天他们根本没有派保洁过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烂人,给我那的地板都打了蜡。”
“是温雪曼。”时宜抿唇,“她的连环计,这一环不得手,还有下一出好戏,根本防不胜防。”
“可要不是我的疏忽,小时宜你也不会……”栀乔走不出愧疚。
时宜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别哭,我需要你的帮助。”
栀乔听了她的构思,打包票:“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
……
沧苑。
温雪曼被带到医院,心越来越慌:“靖川哥,我腿真的没事,不用检查的。”
秦靖川鹰隼般的眸子盯住她:“你不是腿疼?”
温雪曼挤出两滴泪:“靖川哥,我刚刚……刚刚是看时宜不太想回沧苑,为她解围,其实我腿不疼的。”
秦靖川却坚持:“检查一下更放心。”
温雪曼:“真的不用……”
“到了。”秦靖川漫不经心打断她,浑身却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威视,“雪曼,你有什么不能做检查的理由吗?”
温雪曼浑身一凛:“当然没有,我只是怕麻烦,既然约好了,那就做一下吧。”
她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向拍片室,像是走向刑场。
“嗡嗡。”秦靖川手机响起。
是跟随监视时宜的下属。
秦靖川接起,属下焦急的声音传出:“老板,时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