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犹豫:“老板!”
“时间不多了,开车!”
王勇发动车子,车辆的四个轮毂已经几近报废,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时宜心里像是针扎一般,狠了下心,一把手拉住秦靖川:“你下来,跟我一块走。”
秦靖川一动不动。
时宜蹙了蹙眉,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患处。
秦靖川闷哼一声,一时不察,被她拉下车。
时宜扶住秦靖川,冷声:“王勇,你往前走,前面大概三公里处有一个岔路,一定记住右拐,右拐后直走有一个警察站。”
后面的车辆远光灯已经耀眼,时宜来不及多说,连忙拉着秦靖川离开公路。
这条路的两边,是B国农民的农场,杂草混着作物,掩盖着两个人趔趄的身影。
秦靖川靠在她的肩头,异常安静。
时宜鼻尖,能够闻得到极其浓重的血腥气。
他还是一直在出血。
血腥味化成细线裹紧时宜的心脏,时宜不断和秦靖川说话:“秦靖川,你疼不疼,你可别睡着,你睡着了我一定把你丢下来就走,让你死在这里,被野狗吃掉,尸骨无存。”
“你舍得?”耳边,男人的声音有点低哑,依旧冷沉沉的。
时宜顾不得他阴阳怪气的语气,继续激着他多说话:“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犯法,丢下你不管是见死不救,我容易非议缠身,你要是死了,我就是拉着你到最后一刻的英雄……”
“嗤。”男人轻笑了一声,讥讽一般,“语无伦次,词不达意,想好再说。”
时宜看到一个小木屋,她拼命拉着秦靖川:“别睡,这边有掩体,我没听见人声,应该得救了。”
小木屋空无一人,应该是农场主之前搭建。
时宜把秦靖川安顿在一堆茅草上。
十几分钟的跋涉,他肩膀渗出的血迹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衣衫。
他的伤口太深,用常规裹紧布条的方法已经无济于事。
时宜只能另外采取急救措施:“秦靖川,你闭上眼。”
秦靖川薄唇绷得很紧,没有任何弧度:“你要干什么?”
“我要杀你,刚刚就不会救你,你闭眼,我脱衣服。”
秦靖川英挺的眉狠狠蹙起,一双深邃的眼眸更加深不见底:“时宜,我是病人。”
时宜恼了:“对,你脑子有病!”
她背过身,藏到另外一个货架后面,动作迅速脱掉外套。
急性止血还有另一个办法,把干净的棉布塞进患处,再重新包扎挤压,减缓血液流出。
她外面的衣服在杂草中一再摩挲,早已经脏乱不堪。
幸好,她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能够撕开,给秦靖川当棉布使用。
重新穿上外套,时宜拿着背心走近秦靖川:“你身上有刀吧?让我用一下,我需要分割这件背心。”
“不需要。”秦靖川视线落在她身上,黑眸幽冥一般的黯,“穿上。”
时宜愣了下:“你还是不相信我。”
她一颗心好像被绞成肉泥,又疼又委屈。
徒手撕不开,她就用牙咬,牙齿被巨大的阻力震动的几乎要掉下来。
一只手骤然抓住背心:“松开。”
时宜眼中含了一包泪,没好气:“干什么!”
一把小刀递到时宜手中:“用这个。”
时宜只怔了一秒,循序分割开手中的布料,其中最软的小块被塞进他的伤口中。
秦靖川脖颈拉直,喉结上下滚动,生生涌出一口血腥气。
“疼可以叫出来。”
深秋的冷风中,时宜满头大汗,用不了摩擦伤口有多疼,她作为一个医学生,比谁都了解。
可一直到她包扎完毕,秦靖川连一句闷哼都没有。
“好了。”伤口的流血量降低,时宜长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我现在找人来接我们,你要是不相信我,你也找你的保镖过来帮忙,现在还没人找过来,应该是安全了。”
她发了消息给阿茵,用定位告诉对方自己具体的位置。
一件染了血的外套兜头而下。
时宜抬头,男人目光移开,半张侧脸白到几乎透明,压抑着极端的狂野和冷漠,克制又疏离:“有伤风化。”
时宜缓了下,才明白他说的什么。
她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
短外套的下摆已经被她撕开一截,露出皙白的腰肢。
因为杂草的切割,腰上被剌出道道红痕,胳膊也掉了一块,染上血渍,交相辉映间,触目惊心的像是一幅随时都会碎掉的美人图。
时宜脸一红,才明白他刚刚的用意。
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谢谢。”
秦靖川重新坐回草垛,刚刚的脆弱消失无踪。
他又变成了那个矜贵克制高高在上的秦总,面无表情质问他的前员工:“为什么救我?”
时宜筋疲力尽,不想理他:“有什么事等回去……”
“汪汪。”一句话,还未落地,外面就传来阵阵狗叫。
几个雇佣兵正在用B国交流。
“找!他们肯定还在这里,妈的,那个司机甩开我们几条街!就在这里停过!”
“老大交代了,杀到那个A国男人,一定不能放走他们。”
时宜牙齿磕绊起来,心头一阵恐慌。
这些人,竟然又找回来了!
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不死不休,而接她的人,起码还要半小时才能到达。
“你还有什么武器?”时宜抓住秦靖川的胳膊。
秦靖川交出一把手枪给她。
时宜拉着他,藏到废弃的货架后面,把手枪还给他:“我们被找到了,你就开枪,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争取跑出来。”
她双手紧紧握着刚刚那一把锋利的小刀。
连呼吸都缓慢下来。
狗吠声越来越近,时宜一颗心吊在胸口,脊背僵直。
“时宜。”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声音中有几分嘲弄的冷气:“最想我死的不是你吗?为什么要保护我,为什么要救我。”
时宜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粑粑!
生死紧要的关头,纠结这个还有什么用?
“你现在可以离开,那些人找的是我,你跑走,又能脱困又解决我这个仇人,你为什么不跑?”
时宜咬着牙,被他气笑了。
秦靖川盯紧她的明眸,补充:“你也不用再受视频威胁,时宜,你救我,是最不划算的生意。”
时宜心底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她狠狠捂住秦靖川的嘴巴:“闭嘴!”
可捂住了嘴巴,他的问题会从深不可测的黑眸中透露出来。
灼灼的目光,像是火苗,不断撩烧时宜的肌肤。
时宜恶狠狠瞪着他:“秦靖川,我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