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宜提前来到餐厅。
她手边放着自己的怀孕档案,还有关于孕期内亲子鉴定的资料。
她心脏“砰砰”直跳,不断往门外看,等待秦靖川的到来。
今晚,她会将一切都说清楚。
“嗡嗡。”手机响动,她看了眼信息。
“时宜。”秦靖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来啦?”时宜按下锁屏,明眸弯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她的手放在孕检报告上,心口小鹿跳跃,忐忑又欣喜。
他会信吗?
他应该会吧。
她赌他一定会。
秦靖川带上门,冰冷的眸子猩红,周身萦绕着骇人的戾气。
“你准备告诉我,你怀孕了,孩子是我的,对吗?”时宜微怔,被他身上的冷气冻了下,垂了垂眸,改口:“什么?”
她状似不解:“你怎么还在怀疑我怀孕了?上次不都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桌底下,时宜的手心紧紧攥紧了手机。
秦靖川扔了个文件夹在桌上,慵懒坐下,漫不经心支着下颌,像是一头戏弄猎物的狮子:“哦?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决定不离婚。”时宜凹出一个笑,“其实昨天,我听到了你和温雪曼的谈话,我想和你再试一试。”
她拍了拍身边的文件袋:“户口本我明天还给爷爷。”
“是吗?”秦靖川溢出一声极低的冷笑,黑漆漆的眸藏满森寒,“你拿给我,我交给爷爷。”
他的目光,钉在她手边的文件袋上。
里面装的是她的孕检记录,时宜的呼吸停滞了几秒。
她的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僵硬地把手放在文件袋上面,慢慢递给秦靖川。
文件袋被秦靖川抓在手中,像是抓住了手榴弹的安全绳。
时宜的呼吸彻底断了,脑海“嗡”声彻底空白。
完了!
“你希望我打开吗?”秦靖川似笑非笑,语调恶劣。
“啊?我都可以呀。”时宜尽量控制好表情,稳住声音,云淡风轻:“你记得告诉爷爷我们没离婚这个好消息,顺便把我是给他买的零食带过去,我明天拿给你。”
秦靖川收回手,文件袋掉落在桌子上:“不急着惊动老爷子,你先看看我这个。”
他把他带来的文件夹扔给时宜。
时宜打开,她的怀孕档案出现在眼前。
赫然就是之前沈淮序带她去建档的那份!
“解释。”秦靖川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危险。
时宜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已经到达顶峰。
她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身体不由自主紧绷:“我没有怀孕,这是假的。”
“呵!”回应她的,是秦靖川不屑的冷哼。
时宜没有进一步解释,反而抬起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秦靖川,如果我真的怀孕,且怀的就是你的孩子,你还会这么生气吗?”
“不会有这种如果。”秦靖川摩挲小指,声音极寒,“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不要。”
“不要我的?还是不要任何人的?”时宜眼眶泛了红,不撞南墙不回头。
秦靖川顿了下,心莫名被她含着眼眶中的泪水堵了堵。
不过片刻,他目光沉下:“时宜,难听的话我不想说。”
懂了。
时宜心头梗了石头,硬邦邦地剥夺她所有氧气。
失了氧的心脏迅速收缩枯萎,和身体剥离。
时宜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溢出,许久无法停息。
秦靖川静静地看着她,胸口憋闷着燥气,厉声:“闭嘴。”
时宜擦了擦眼泪,把怀孕档案推过去:“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但这上面的内容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和沈淮序清清白白,孩子的父亲不可能是他。”
秦靖川面无表情凝视她:“未必。”
“我知道你不相信。”时宜梗了下,“但假的就是假的,我找出证据给你看。”
她佯装仔细,一行一行看过去,指着一处:“你看这里。”
“建档日期是设计展那天。”时宜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你正驱使司机溅我一身污水。”
秦靖川脸上终于有了动容。
他把建档报告接过去,回忆当天。
胸口的郁气四散,隐隐透了点庆幸。
“嗯,假的。”
时宜身体一颤,跌坐回椅子上。
秦靖川轻咳一声,把装着“户口本”的文件袋推过去:“你交给爷爷,亲口告诉他。”
时宜把文件袋装进背包,望向他喜怒不明的脸。
突然感觉面前的一切像一场水幕电影,悲欢离合都不再真实。
她手放在小腹上:“秦靖川,我反悔了,我们还是把婚离了吧。”
秦靖川面色阴沉几分,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刀:“你说什么?”
时宜重复了一遍,给出理由:“我想要孩子,而你坚决不肯,我们不适合。”
秦靖川只觉得胸口被烈火灼烧,烧的他心头堵塞。
他湛黑的眼眸杀气四溢:“时宜,你既然偷听了我和雪曼的对话,就该知道,我不会和你离婚。”
“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了。”时宜站起来要走。
背后一道凉凉的声音困住她:“记得搬回沧苑。”
时宜心头火起:“分居半年自动离婚。”
“异想天开。”秦靖川嗤笑。
不过等三个月,爷爷做完手术后,他不会再留她。
他端起一杯茶,慢慢品:“做戏就要做全套,你不回去,我可以命人把你绑回去。”
时宜不寒而栗。
他做得到。
她很清楚。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对吧?”时宜咬紧唇。
秦靖川微微颌首。
时宜提要求:“那我要离职,我不想白天黑夜都看到你这个混蛋。”
看他点头后,时宜摔门离开。
坐上出租车,时宜拨通了沈淮序的电话:“学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条信息,我现在应该已经被拉去打胎了。”
秦靖川来之前,她看到沈淮序的信息。
信息里告诉她,有人去医院调她的怀孕档案,沈淮序感觉不对,帮她改了日期。
“举手之劳,我答应过老师会好好照顾你。”沈淮序声音和煦。
“不,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吩咐。”时宜坚持,“等我明天办离职后,我请你还有栀乔吃饭。”
“你要离职了?”沈淮序愣了下,又问,“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时宜摸着小腹,望向窗外,满眼迷茫。
沈淮序提议:“要不要出国继续跟着老师读博?你当初可是她最得意的门生,至于钱,以你的成绩,拿全额奖学金完全不成问题。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时宜的心狠狠动摇了下。
她承认,她心动了。
放弃自己热爱的专业三年,她也愿意重拾理想。
只是……
“我再考虑考虑吧。”时宜纠结,“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寻找弟弟,如果我去了国外,就更没有找回他的可能了。”
挂断电话,窗外万家灯火从时宜眼中划过,带起连连晶莹。
她只剩下三个亲人。
失踪的弟弟,腹内的宝宝还有秦老爷子。
时宜垂眸,盯着小腹。
宝宝,妈妈该留在江城吗?
……
次日,时宜来到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阿楚一看见她过来就拉着她:“小时宜,跟你说个大八卦,刚刚温雪曼哭着从总裁办公室跑出去了!应该是被骂的很惨!”
“好奇怪哦!他们那个项目推进的很顺利,总裁为啥骂她啊?”
时宜动作顿了下。
她大概知道昨天她的档案是谁调出来的。
如果不是沈淮序机警,她的宝宝,可能已经被秦靖川强硬打掉。
时宜眸光寒了寒,敷衍一句,拿起辞职信走出办公室。
路过一处必经的角落,就听见尖锐的叱骂声:“时宜,你这个贱人。”
温雪曼眼中是浓浓的怨恨:“我迟早要弄死你,还有你肚子里那个小野种!”
时宜眸光发寒:“是你对不对?”
两个人都知道彼此说的是什么。
温雪曼面容扭曲,气到发狂:“是我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把你做的烂事告诉靖川哥!谁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有几个爸爸?这么多人的基因融合,你生下来智障怪物,还要赖到靖川哥身上吗?”
“啊!”温雪曼痛苦地捂住脸,难以置信,“你敢打我?”
时宜高高扬手,“啪啪”连续给了她十几个巴掌,温雪曼被打蒙了,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时宜扼住咽喉。
时宜抄起角落堆的污水:“温小姐,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嘴还这么臭,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抓住温雪曼的下颌,掰开她的嘴,就要往里灌。
“够了。”一声冷呵,手被人抓住,污水洒了满身。
温雪曼大哭出声:“靖川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