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他精致的面容，被顶灯照的完美无缺。
他就像是一个最完美的机器人，不会被一点点情感问题困扰。
时宜的心脏上像是长了倒刺，血淋淋钩着疼。
霍恒站起来：“小时宜，有什么问题尽管再来找我，我会帮助你。”
时宜木然看向他：“大哥，你别捣乱了。”
“怎么是捣乱呢？”霍恒点了下她的额头，“我要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时宜头疼欲裂。
她看不出来，只看出来霍恒不想让她好活。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门口：“滚。”
霍恒也不恼，慢悠悠和她摆手：“再见。”
路过秦靖川时，他甚至挑衅地撞击了下秦靖川的手臂。
秦靖川却像是浑无知觉，一眨不眨看着时宜。
霍恒离开后，时宜把手放在秦靖川面前：“秦靖川，你……”
她斟酌措辞，绞尽脑汁：“就算你有过弑母行为，那时候你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连进少管所的年纪都不到，你不用害怕他……”
手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捉住。
秦靖川把门踹上，声音嘶哑：“我不害怕他。”
他眸光幽幽：“我怕你害怕。”
时宜愣住。
犹如进入一个真空地带，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她就被拥入一个灼热的怀抱中。
时宜甚至能感觉到，男人那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颤抖。
她的理智被真空抽走，来不及思考，手已经抚上他的后颈，带了点安抚的意味。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
没有共情能力的反社会人格，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年少的虐待，带来的不止是他精神上的淡漠，还有他对爱的下意识拒绝。
他不要孩子，也不承担爱的责任。
或许，他曾经的选择是对的。
他是对的，她也是对的。
他们相遇，才是最大的错误。
时宜心头堵得慌，莫名其妙落下了一滴泪。
她松开秦靖川，手忙脚乱地抹掉。
秦靖川感受到她的慌张，松开她，单手搂着她的腰，固执的一定要和她有肢体接触。
时宜也没有推开，拉着他坐在桌前面。
秦靖川脊背有点塌，时宜的心被细线绞着，密密麻麻缠绕着她喘不过气。
她艰难开口：“秦靖川，方便说一下，你当时的想法吗？”
“忘了。”秦靖川抽出一支烟焚上，单手夹着烟，淡淡回答，“太早了，早就忘的一干二净，包括那个女人。”
他用那个女人来形容他的妈妈。
时宜没感觉到冒犯，竟然还有点隐隐的心疼。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秦靖川吐出一口烟雾，语调更加平静：“真的忘了。”
顿了下，他补充：“那个女人生了我，大概也是她的劫数，我们秦家的基因，生来就有问题，秦博裕也一样，自私阴翳又没有任何感情。”
时宜抓住他的手：“爷爷又不是。”
“一样。”秦靖川又抽了一口，“爷爷对孙辈尽职尽责，但对他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半点感情。”
时宜如当头一棒。
如果秦家的基因真的有问题，那小乐和笑笑呢？
尤其是小乐，最让她担心。
“时宜，所以我不能要孩子，我不希望生出来一个和我一样的怪物！”他狠狠碾灭烟头，“秦家劣质的基因，到我这一辈，该结束了！”
时宜身体里的力气好似突然被抽光，她仓皇地抓着餐桌。
面对秦靖川投过来的狐疑目光。
时宜编出一个瞎话：“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你能学会爱人，你不是挺爱我的吗？你可不可以多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来帮你判断一下。”
秦靖川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洞，吸走他所有的情绪：“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现在有子铭小乐和笑笑三个孩子，你有你亲生的孩子，我也愿意接受他们，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生出一个怪物，你觉得呢？”
这是他第一次郑重其事咨询时宜的意见。
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说一般简单，时宜的心倒不会被勒到窒息。
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以后要不要生孩子！
问题是，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还都很不同寻常。
小乐本身就如秦靖川一般冷漠，还有过自闭的病史。
笑笑目前看起来活泼可爱，可她也是一个小天才，和栀乔一起参加过设计比赛。
时宜深吸了一口气：“秦靖川，你是不是从小就是一个天才？”
秦靖川愣了下，失笑：“你不用安慰我。”
时宜傻愣愣看着他，才明白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以为，她要把他的非比寻常解释成天才。
时宜揉了揉眉心，坚持问：“你就说是不是？”
“是。”秦靖川眉间微挑，“我两岁，就展示出了竟然的金融天赋，你十八岁那年，我已经正式接管秦氏集团，并且，成为某些人的心腹大患，让他们不得不派人来刺杀我。”
她十八岁的时候，秦靖川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能力压秦氏集团的所有老股东和高管，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的天才，不言而喻！
时宜的心口一寸寸收紧，站起来：“我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秦靖川眸光暗了暗：“好。”
她又在逃避。
即便他愿意接受她和别人生的孩子，她依然不肯给一个承诺。
他的指尖，点在时宜遗留下来的文件上面。
唇角，勾出一个笑。
发苦。
……
回到家后，时宜便把两个孩子四年多以来的音像奖状全部整理了一遍。
她回忆着自己孩子的不同寻常。
额头的汗越流越多。
如果真的如同秦靖川所说，秦家的基因自带劣性，那她的孩子会不会出现问题？
她不敢想。
她更不敢直接带小乐和笑笑去看心理医生。
他们都很聪明，小乐更是对心理医生特别抗拒。
她不能刺激孩子。
思来想去，时宜找到自己之前学校一个心理系的师姐，她现在从事心理健康方面的工作。
时宜让她在日常和孩子的相处中，帮忙确定一下孩子的问题。
师姐听她描述完孩子爸爸的问题和她的怀疑后，犹豫了一下：“时宜，我知道你是单亲妈妈，但如果方便的话，还是让我见一下孩子爸爸，才能更好确定孩子的问题。”
她还补充描述：“你女儿的问题不算大，但听你的描述，你儿子很可能存在遗传性共情障碍，越小的时候越容易干预，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时宜握住手机的手发白。
她真的要带秦靖川去见师姐吗？
以，孩子父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