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的窒息感几乎要将时宜吞噬。
她不可能真的伤害爷爷。
但秦靖川绝对会伤害她的崽崽。
她手上用了点力，只能赌一把：“爷爷，别怪我。”
她在赌和爷爷的默契。
如果爷爷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就有希望让孩子们全身而退。
至于她自己……
从亲子鉴定报告出现的一瞬间开始，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那一晚的折磨，已经足够摧毁她对秦靖川最后的一点点希望。
“停！”秦老爷子大喊一声，哆哆嗦嗦指着秦靖川，“你这个不孝孙！爷爷都要死了你也不喊停，杀了我的曾外孙对你有什么好处？”
时宜赌赢了，眸底多了三分放松，顺势站在爷爷身后，放在秦老爷子太阳穴上的手指却没有拿开。
秦靖川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微微勾起唇角：“爷爷的意思是，你要认这两个孽种做曾外孙？”
“他们不是孽种！”时宜愤怒嘶吼。
秦老爷子轻咳一声：“是的，我要认小乐和笑笑做曾外孙，我本来就是时宜的爷爷，不是你的，你只是我的孙女婿。”
时宜时刻观察着秦靖川，防止他勃然大怒伤人。
不过，秦靖川只是加深了笑意：“您的曾外孙应该和您住在一起，您觉得呢？”
时宜耳朵忽而发胀，像是堵了一团石头。
她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可以放走小乐和笑笑，但这两个孩子要在他的监控之下。
他不给时宜把人带去国外的可能性。
“爷爷。”时宜喊的声音很低。
她知道，秦靖川的提议是秦老爷子无法抗拒的，秦老爷子不是她的提线木偶，不会顺从她所有决定。
秦靖川挑眉：“爷爷不希望有孽种进老宅？”
“你闭嘴，一口一个孽种的，看我不打死你！”秦老爷子抄起拐棍，却没有打在秦靖川身上，“我这就带我的曾外孙回去，你这个小兔崽子，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双簧表演，演的很自然。
时宜脸色灰败，心如刀割。
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秦靖川已经退让一步，她再步步紧逼，只能适得其反。
“我的崽崽们没有在外边过夜，我需要交代他们一些事情，我和他们单独说会话，行吗？”
“肯定行，爷爷说了算，不行也得行。”秦老爷子推着秦靖川出去。
屋内只剩下母子三人和戴维。
小乐眸里的温情完全消失，像是沉入了一个阴沉沉的黑洞，和两年前自闭的他完全一样：“妈妈，你不一起走吗？”
时宜摇了摇头：“妈妈先不走，妈妈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小乐不依不饶。
时宜：“保护你们。”
她严肃下来，没有骗孩子：“秦靖川很危险，妈妈知道，你们今天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保护妈妈，妈妈很感动，也很开心，但你们要知道，你们利用老爷子和子铭当掩护的行为是不对的……”
笑笑举手：“妈妈，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惩罚哥哥。”
时宜眼眶润湿：“妈妈不会惩罚哥哥，妈妈只是不希望你们和秦靖川结成死仇，他……”
“他是我们的爸爸，你还爱着他。”小乐幽幽说。
瞬间，屋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时宜的心口已经麻木，不会再因为对秦靖川有没有感情而纠结。
从他把她抓走折磨趁人之危的时候，她的心早已经彻底死掉。
“我没有。”时宜回答的更加认真，“他很危险，我会跟老爷子商量把你们送去何堇宸身边，你们一定要记住，之后躲着秦靖川，知道吗？”
小乐抿着嘴不说话，显然并不太信任她。
笑笑不理解：“妈妈，混蛋爸爸很怕老爷爷，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老爷爷呀！老爷爷不是很喜欢你吗？”
“老爷爷喜欢我，是因为……”时宜狠了狠心，告诉孩子们残酷的真相，“是因为秦靖川，我和秦靖川相比，他永远会选择秦靖川，我们不能冒险。”
笑笑“哦”了声，似懂非懂：“何叔叔最喜欢栀妈妈，他会因为栀妈妈把我们藏起来，不让混蛋爸爸找到我们。”
时宜点她的鼻头：“对啦！”
笑笑：“好的呀妈妈，我们知道啦。”
戴维在一边附和：“我负责陪他们过去。”
借用戴维的手机，时宜和栀乔达成共识。
安排好一切后，小乐黑黝黝的眼眸依然一瞬不瞬盯着时宜。
他很执拗：“我不走。”
时宜看着小乐的脸，欣慰却难过。
他和秦靖川越来越像了，不知道秦靖川的冷酷无情会不会遗传。
她耐心和孩子解释：“你必须离开，妈妈跟你保证，很快就会回家找你们。”
“你说话算话吗？”小乐鼻头有点堵，“那是个大坏蛋，你还能回来吗！”
时宜从来没见儿子哭过鼻子，她一手一个，把两个惴惴不安的崽崽都抱在怀里：“会的，妈妈只是和他聊一聊，聊清楚了就会回家的，再相信妈妈一次，好不好？”
她伸出手：“妈妈跟你们拉钩钩，每天都会和你们联系。”
戴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看着三个人做好约定，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他的手机里，已经录制好一段时宜请求老爷子帮忙的录像，到车上，放给秦老爷子看。
秦老爷子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笑笑催促：“曾姥爷，您不是喜欢我们的妈妈吗？为什么不愿意听她的话呢？”
小乐冷哼：“喜欢都是假的，骗小孩子的。”
兄妹俩一唱一和，秦老爷子露出舒心的笑容。
这两个崽子的机灵劲儿，和秦靖川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不相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提出要求：“你们留在我那里住一晚好吗？”
只要住一晚上，他就能收集到两个孩子的头发，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
医院。
时宜坐在休息室里，看着高大阴翳的男人踏光而来。
他停在她的面前，冰刀般阴翳森冷的声音直往她心口上捅：“你以为，你的孩子能躲的过去？”
时宜猛地抬头，清冷的双眸直视他的眼睛。
她看到他眸中的杀意。
不受控制的杀意。
时宜强行压住自己的情绪：“秦靖川，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你要不要，在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秦靖川扯起唇角，压着狂风呼啸的狠：“尤其是，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