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掐入掌心，秦靖川声音低沉：“饿了吗？”
时宜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在思考。
她的回答也很安全：“该吃饭了吗？”
秦靖川心口的大石头压的更加沉重，他甚至已经喘不过气。
他抿了抿唇，脸色不悦：“时宜，我是在问你饿不饿！”
时宜抖了一下。
幅度非常小。
被吓到后的应激反应。
她又挤出一个笑，还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苦涩：“有一点，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吃点清淡的……”
顿了下，她似乎是在揣度他的想法：“可以吗？”
“可以。”
秦靖川深深感觉到了她的不安，这份不安，像是尖刀，像是钝器，像是所有武器，齐齐戳进他的心口。
走出病房，他让过门上的小窗，靠在墙上，脸色苍白。
王勇关切：“老板，你需要检查吗？”
秦靖川微侧过头，深邃的眼眸能抓住任何人的心脏。
除了时宜。
“不需要，看好她，别让她……”
喉结滚了又滚，自杀两个字被封印在里面，他改口：“再受伤。”
王勇：“好的。”
不过，显然，他是想太多了。
时宜自从答应过他不会寻死后就异常乖巧。
医生给她换药包扎，她乖巧伸手。
王勇给她送饭，她乖巧吃光。
甚至连屋内没人的时候，她都只是坐着发呆或者睡觉，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一点伤害自己的迹象。
唯一的问题只有。
她不肯说话。
医生询问她的病情，她只点头摇头。
保镖询问她的口味，她也完全不理。
秦靖川听着保镖的汇报，眸色微不可查的沉了下。
他亲自去了病房。
他到的时候，时宜正在睡觉，背对着门，小小的一个人蜷缩成一团，只能看见一点点侧脸。
秦靖川在床边坐下，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就静静地看着她。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似乎能看出来萧瑟的味道。
他的呼吸沉痛了几分。
三天了，他只有晚上会在门口的窗户前偷偷看她，却从不踏进这一个病房。
他怕伤害她，怕他的出现在，再次让她回到惊弓之鸟的状态。
“唔。”时宜翻了下身，揉了揉眼睛，看见秦靖川的那一刻，几乎是弹射坐起来。
她连眼中的麻木都消失了，只剩下惊恐：“秦秦秦靖川！你你你怎么来了？我我我有好好吃饭好好换药，我我我没做什么，我我我没自杀。”
结巴的语调，自证的委屈。
秦靖川心脏被揉成一团。
他声音里藏了点心疼：“我只是来看看你。”
时宜才平静下来，半躺在床上：“我挺好的。”
两个人就没了话。
秦靖川想看看她的精神状态，又想找心理医生过来，询问她是不是有些抑郁。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时宜瞪大了眼睛：“给给给我的？”
难以置信又不敢伸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半的眼睛，努力克制渴望。
秦靖川心头更闷，淡淡道：“嗯。”
时宜收了手机，傻笑：“谢谢。”
她的高兴，刺痛了秦靖川的眼眸。
他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栀乔也可以来看你。”
时宜更高兴了：“秦靖川，真的谢谢你。”
秦靖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背影，落荒而逃。
时宜摩挲着手机，缓缓，勾出一个笑。
……
青宴酒吧。
秦靖川一瓶又一瓶往胃部里面灌酒，陆宴头疼欲裂：“你不能再喝了！胃穿孔可没人管你！”
秦靖川夺下酒瓶，再度灌起来。
何堇宸凉凉道：“让他喝！他后悔着呢！他不把自己喝死，根本就不会原谅他自己！”
秦靖川的动作一顿。
何堇宸嗤道：“折磨时木头那么久，害的时木头自杀，现在时木头听话的讨好他了，他又觉得时木头被磨平了棱角，是他的错，是他害了时木头。”
陆宴：“……你在说绕口令吗？”
何堇宸：“他拧巴起来了，你也知道他那个病，被情绪掌控的时候，不伤害别人就伤害自己，你看他还舍得伤害时木头吗？”
陆宴夺下秦靖川的酒瓶：“简单啊，你放她离开啊！她不就是想孩子了吗？你让她回家看孩子啊！”
“孩子”两个字，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
秦靖川双目陡然猩红，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我不允许！”
他不允许时宜再纠缠在孩子里！
他更不能允许时宜对孩子的爸爸念念不忘！
时宜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你喜当爹你愿意啊？”何堇宸怼陆宴。
“我看你挺愿意的，当时高兴的满江城宣传！”陆宴回嘴。
何堇宸一下怒了：“你他吗有完没完！”
陆宴摸不到头脑：“吃枪药了你？冲着我来什么！”
秦靖川放下酒瓶，淡声：“他被分手了，栀乔甩了他，没有可能复合的那种。”
何堇宸火气更大，直接扑到秦靖川身上，抓着他的衣领：“老秦你好意思说！我们分手是因为谁！你为什么不管好你自己的保镖！秦靖川！老子他吗没媳妇了！”
秦靖川抓住他的手腕，掰到一边，何堇宸被甩在沙发上。
他声音沉沉：“你们分手，和别人无关，是你不想结婚。”
何堇宸嘶吼：“时木头不接受你，也跟别人无关，是你天生没有感情！”
最了解兄弟，才能扎中最疼的地方。
秦靖川狠狠灌了一口酒，喉间血腥味弥漫：“或许，我该听吴医生的。”
他这种人，就不该爱上别人。
他活该，孤独终老。
何堇宸抓乱了头发：“真他吗！那女人就那么绝情！”
陆宴看着他们两个发疯，实在不理解：“你俩傻了吗？老何你的最好解决，你收收心，好好跟栀乔聊聊，给她一个未来。”
何堇宸：“我是不婚主义者，她也是，是她变了。”
陆宴不想理她：“那你就别发疯，你在外头找的那些所谓替身，他们不需要结婚，你找他们去。”
他又转向秦靖川：“老秦你的比较难，但我有一个办法，你可以听一下。”
秦靖川抬眸，眸光晦暗，眼尾隐隐带着水光。
陆宴心头一震，咬牙道：“你想得到时宜，绕不开她的孩子，母狼还护崽呢，时宜根本不可能为了男人放弃孩子。”
“你要得到她，就必须接受她的孩子！”
蓦地，秦靖川晦暗至极的目光变得危险。
陆宴说得对。
这件事，他想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