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秦靖川的脑子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嗡嗡作响。
她腹内孩子身份的事情，秦靖川猜测过无数次。
可每一次，都不敢真的将孩子的父亲归为自己。
眼前的一切好像发黑发黯。
“秦靖川！小时宜不能流产，流产可能会死人！”戴维嘶吼。
一句话，把秦靖川从恍神的几秒内拉回来。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抱起时宜，塞进车内，疾驰而去。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孩子对他并不重要。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她而已。
医院手术室外，秦靖川靠在墙壁上，单手衔着的烟不断翻转。
从她怀孕开始，他就戒烟了。
瘾上来，就拿在手里把玩。
这会儿人特别燥，把玩根本无法缓解。
他看向手术室，内心像是被钝刀子一刀刀割下一样。
为什么她每一次怀孕，都会闹到进入手术室的地步。
太过浓烈的爱恨，真的伤人吗？
或者说，和他有牵扯，到底带给她什么样的后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戴维也赶过来。
“还没出来？”戴维龇牙咧嘴问，“秦靖川，你就不能让时宜多活两天？天天这么折腾，就算是猫妖也被你折腾死了！”
“真的是我的吗？”秦靖川面容沉寂。
戴维暴起：“你又怀疑什么呢！时宜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她承认你反而不相信，她说不是你又追着问，你是反驳型人格吧！俗称杠精！”
秦靖川扫他一眼，无喜无怒：“只是不敢相信。”
他坐回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半边身子都隐藏在阴影中，藏起他全部身为人的情绪。
戴维的指责全部堵在喉咙里。
秦靖川像是要被黑洞吞噬一般，他根本就无法过多刺激他。
最后，也只坐在他身边，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红灯。
“谁是时宜的家属？”护士出来问。
秦靖川和戴维同时站起来：“我。”
默了下，秦靖川坐下，戴维走上前：“我是她朋友，她父母双亡，离异，只有两个孩子，我可以做主签字。”
护士：“不用，人没事，马上要出手术室了，我通知家属提前准备好住院的物品，她这一胎不算很稳，又劳累过度，最好是在医院观察几天。”
“他没事？”戴维讷讷的问。
秦靖川推开他：“你很希望她有事？”
戴维摸鼻子：“习惯了，她老把自己搞到病危，谁知道这回没事呢！”
“谁说没事啊！”护士瞪了他们一眼，“只是没有大碍，但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需要好好养养，知道吗？”
“知道了。”秦靖川认认真真询问护士时宜的情况。
等时宜被推出来的时候，病房已经收拾好，秦靖川甚至换上全套的被褥。
他坐在床边，静静等待时宜醒过来。
烟在手心里转了又转，最终被扔进垃圾桶。
他的手，情不自禁抚摸上时宜的小腹。
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和他的血脉相连。
明明还完全不会动弹的月份，他却感觉手心被顶了一下又一下。
很奇异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突然，嘶哑的女声打破沉默。
秦靖川侧头看她，时宜苍白着一张脸，黑黝黝的眼眸辨不清喜怒，一眨不眨看着他。
准确的说，是看他放在她肚皮上那只手。
时宜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秦总兴致挺好，连孕妇都……”
说到一半，她似乎终于回笼了理智，从善如流改口：“连孕妇都这么关心，一定是个特别善良的大好人。”
秦靖川气势冷冽，风平浪静的眼眸下，充满看不懂的情绪。
“戴维呢？”时宜昏倒了，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但她小腹不疼，基本不用太担心流产，她更担心戴维，“秦靖川，我真的没骗你，你派人去查了吗？”
秦靖川的目光一瞬不瞬停留在她脸上，目光沉沉，辨不明情绪：“没有。”
时宜讨价还价：“那你能不能先把戴维放回来，我流产，需要他照顾。”
秦靖川漫不经心勾起一个笑：“你觉得，你需要一个男人贴身照顾，我会同意？”
“没有贴身，只是照顾，我们公司也需要戴维，我不能没有他。”时宜语调极其夸张，“啊，戴维，我的灵感缪斯，我必须看见他，才能吃得下去饭，养好身体……”
“嗤。”秦靖川泄了一点笑意。
时宜借着杆子往上爬：“你笑了，说明你同意了。”
秦靖川神色寡淡：“早放出来了，现在接孩子去了，你家那两个知道你在这儿，急的直接请假。”
时宜打量秦靖川的神色。
面无表情的英挺男人，清清冷冷，深沉矜贵，侧靠在椅背上，连下颌上小小的胡茬，都无比性感。
时宜想了下，真心实意夸赞：“你通情达理的时候，特别迷人。”
“PUA？”秦靖川挑眉，不咸不淡反问。
“实话。”时宜冲他笑。
她始终没有提及肚子里孩子的问题。
秦靖川一直在观察她，分不清她是装傻，还是真的忘却昏过去之前说过的话。
气氛难得和谐，他不想和她吵架，每次提到孩子，她就像是一个长满了尖刺的刺猬。
“你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住院治疗，来江找你做什么？还需要继续过去吗？”秦靖川把病历单递给时宜。
时宜愣了下，实话实说：“他找到了我的爸爸，我今天和爸爸见面，本来约定好明天去看顾辰，在门外等车时，莫名睡着，至今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秦靖川眸光晦暗：“下药。”
“或许。”时宜挠头，疑点太多，不想追究，“爸爸还在他手下，具体情况，我还要找机会和爸爸聊过才能知道，在此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
“嗯。”秦靖川不置可否，只是提出，“亲子鉴定做了吗？”
时宜愣了下：“我爸爸是老了，样子变得不多，我认得出来。”
“你忘记林欢欢了吗？”秦靖川语气诡谲，“来家的大本营在国外，一模一样长相的人，是来青找过来的，来江作为来青的哥哥，想找人冒充你的父亲，易如反掌。”
他轻轻敲击桌面：“时宜，你弱点这么明显，还轻信别人，你的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