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的声音,在灯红酒绿中显得无比清晰,像是一把尖锐的刻刀:“我,从来不吃自我感动这一套,他做的这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在我的眼中,秦靖川面对我只有欺骗,误会,不信任,不尊重,何堇宸,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从来都一样,谁他妈稀罕你们自我感动的爱?”
她说完,拉着栀乔就走。
栀乔给时宜比了个大拇指:“帅哦!小时宜。”
时宜心口剧烈起伏:“有点激动。”
她们身后,何堇宸焚起一支烟,手里的烟圈明明灭灭,送进口中,满是苦涩。
他靠在墙上良久。
才松开握紧的手机,冲着手机问了句:“老秦,她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电话另一边,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何堇宸以为他放在一边忘记挂掉,喃喃道:“为什么不稀罕呢?”
电话另一边,秦靖川盯着手机屏幕,何堇宸的声音像是画外音一样微弱。
却裹挟着时宜的那把尖刀,疯狂地一下下往秦靖川心口上戳。
她不稀罕他的爱意。
就像他曾经,不稀罕她的爱意一样。
她说的没错,爱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指望得到回应,只会受伤。
尤其是面对一个没有心的人!
没必要!
他按下挂断键,吩咐王勇:“把钱退给她。”
王勇愣了下:“直接退的话,不就等于告诉时小姐您的身份?”
“退掉。”秦靖川声音不含任何起伏。
却压抑着极强的寒气,连王勇都不敢再说话。
……
次日,时宜收到银行发过来的短信。
一亿的资金原路回到她的账户。
账户里面,存款又增加了一笔。
时宜看了眼,继续手头的工作。
可心脏的某一处,却总是像被细线狠狠拧着,无法挣脱。
她不断在电脑上敲打,不断完善研究方案,不断思考,不断……
时宜的手顿住,狠狠推了一把笔记本,双手抱头。
疼痛从头顶下移,慢慢到达全身,最终扎根在心脏。
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吧嗒吧嗒。
最终,稀里哗啦。
秦靖川!
好狠的一个人!
为了瞒住他没有破产的事实,看她那么难过,竟然能完全不帮忙!
看她下跪求他,是不是很好玩!
他从来都是知道小乐和笑笑是她的命!命好命坏,他不做干涉。
他……没有心!
整整一个下午,时宜都闷在办公室里。
直到沈淮序来找她,神色有点古怪:“时宜,你跟来家的来江有交情吗?”
时宜双眼有点红肿,沈淮序默默递过去一张纸:“他找到我们公司,想要谈合作,合作的内容是你下一阶段研发的新药,他说……他有……新想法。”
一个行外人,对药理知识要求甚高的制药提出自己的设想,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来江好像对他们的研究方向了若指掌。
而这些,原本是保密的。
时宜蹙了蹙眉,想起景宴监控里的那个人。
冷静,沉着,一身匪气,和秦靖川如出一辙的背影。
她当时就怀疑,这个人是来江。
“能拒绝吗?”时宜直接问。
来江这个人太危险,她本能就不想合作。
“是因为顾烟吗?”沈淮序坐到时宜对面,“如果是,你不用担心,刚刚来江说,他只会让来青管理公司,顾烟会关在家中做一个花瓶,她用的钱和权都是来家的,来江说,他有绝对掌控权。”
时宜眉头拧的更紧了:“学长,我不愿意惹事,你想一下他的话,他好像,总在设想一个战场,血沫横飞,尸横遍野。”
沈淮序沉默下来。
来江的话,的确有这种意味。
他认真:“那就更没办法拒绝,他给出了一个让董事会无法拒绝的价格,而且这种人,你的拒绝,只会引起他们的兴趣,你忘了吗?”
时宜心上被狠狠扎了一刀。
她没有忘,她经历过,刚刚才哭过。
时宜站起来,走到会议室,见到了来江。
来江冲她笑,明明唇角的弧度都十分标准,却无比邪气:“时小姐,这次的合作,我可是冲着你来的。”
他也不废话,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药方,推到时宜面前:“用这个方子试试呢?”
时宜一一看过去,神情越发严肃起来。
这个方子,和她现在正在用的药方几乎九成九都相似,唯一的区别是,一味药的加入。
一味毒药!
“我就不打扰你了。”来江很满意她的表情,“等你试验之后,你会自己来找我的,如果我们合作愉快的话,我考虑让你见一见我们的研究员,其中两位,能力尤为卓越,你一定感兴趣。”
“来总,我送你。”时宜对待来江的态度转变。
她不得不承认,来江捏住了她的七寸。
制药,是她一生的事业,她有预感,这次的药方,可能会成为她的一个突破口。
来江勾唇,眼尾上挑出危险的弧度:“我送你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一定是要去研究院的。”
他语气不容拒绝,时宜想了下,答应下来。
路上,来江状似闲聊:“听说你怀孕了。”
时宜抿唇:“来总的消息渠道挺广。”
来江没在意她的讥讽:“秦靖川不能做你孩子的父亲,我呢?考虑一下。”
“别开玩笑了,来总。”时宜打太极。
来江口吻随意:“没开玩笑,我观察你时间不短,你儿子女儿都很天才,肚子里这个,说不定能继承你的衣钵,你们这种长线的合作伙伴,当然要有一个更好的途径,才能把你们绑到我这条利益的船上,怎么样,干不干?”
时宜被他的坦诚惊呆了。
她好久都没说话,过了很长时间,看到研究院的大门。
才婉拒道:“来总,我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进入婚姻只会因为爱情,我不会替我的孩子做选择,但我本人,只要您给我足够的利益,我们完全可以停留在一条船上。”
来江冲她摆手:“你身上这劲儿,我挺喜欢的,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时宜摊手,“刚失恋。”
来江了然:“被男人骗的滋味,时总可真是品尝了遍。”
他挥手:“那就等你疗伤,我不在意感情,随时找我。”
车缓缓离开,来江的目光慢慢转为阴森。
舌尖划过齿尖,他拨通助理的电话:“一周后,视频,我要看到娱乐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