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弯下腰,掐住时宜的下巴,垂眸打量她。
他的手指没有用力,可鄙夷的目光却像是重锤,一柄柄敲在时宜的尊严上。
时宜别无他法,只能仰望着他,戚戚哀求:“秦先生,求你。”
秦靖川霎时一愣,指尖暴怒收紧。
一句秦先生,把她和他的距离拉开天地,她把自己贬入尘埃,只为了换沈淮序一线生机。
“想护着他是吗?”
秦靖川强行把时宜的脖颈抬到极限高度,她痛苦地仰望他,一句苦都不叫,只一双眼睛,满是哀戚。
他阴郁的勾唇,俯下神,在她耳边轻声:“我留他一条性命。”
时宜整个人一颤,泪水朦胧:“谢谢秦先……”
“生”字还未出口,就听秦靖川冷声吩咐:“废了他,记得留口气。”
保镖听令,立马拳打脚踢,皮肉撞击的闷响,像是催命符,声声击打在时宜的心上。
“不!”时宜牙齿磕绊着,眼底一片猩红。
她扶着秦靖川站起来,心跌到谷底,一片冰凉。
可她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秦靖川,哪怕舍了这条命,他也不会半分动容。
不,她还有一个威胁……
时宜咬唇,在沈淮序死死咬牙的闷哼声中,下定决心:“秦靖川,他有事,我绝不独活!如果我死了,爷爷……”
“你拿爷爷威胁我!”秦靖川暴喝!
时宜泪水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下落,痛苦抱住头:“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只要你放了学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秦靖川,我不想的,你不要逼我……”
“停手。”秦靖川咬牙吩咐。
保镖们停下动作,时宜立马冲到沈淮序身边:“叫医生,叫医生呀!”
保镖们没人肯动。
时宜自己往服务台跑,却被秦靖川一把抓住。
“送他去抢救。”秦靖川冷冷命令,声音里阴鸷的杀意,让人止不住战栗。
时宜担忧地看着沈淮序。
秦靖川强行把她的脸掰过来,面色阴沉:“你刚刚说,放了他,你做什么都可以。”
时宜身体一颤:“我不愿意伺候别的男人。”
秦靖川冷嗤:“我也没有给自己戴绿帽的习惯。”
他居高临下睥睨她:“雪曼脚伤未愈,需要一个贴身丫鬟。”
时宜感觉胸腔的氧气被瞬间抽干,眼前阵阵发黑。
他故意用了奴性极强的“丫鬟”二字,就注定要她丢掉骄傲,舍弃自尊,在最恨的人面前卑躬屈膝。
“你可以不履行承诺。”秦靖川抚摸她刚刚被资料划破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像是冰刃,不住往里面增添寒气,“我也有办法让你求死不能。”
时宜身体不住颤抖,牙齿磕绊着,说不出一个字。
他做的出,也做得到。
而她,也豁不出去真的伤害爷爷。
她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好。”时宜指尖攥到发白,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回答。
“今晚开始。”秦靖川抱臂,笑容玩味。
时宜抬起脚往外走,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重于千斤。
秦靖川看着她一步步奔向死刑一般的枯槁,骤然蹙起眉:“等等。”
时宜回头:“秦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秦靖川指着她的裤子:“你刚做过手术,怎么还会流血?”
时宜麻木:“手术后会出血,一般七到十天才能彻底排干净。”
秦靖川瞳孔骤然一缩,垂在一侧的手臂攥紧,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强压下去:“有碍观瞻。”
时宜气笑了,笑容十分凄厉惨淡:“秦先生会允许我坐完小月子再去伺候温雪曼大小姐吗?”
秦靖川沉默不语,一双黑眸比海更深。
时宜摆摆手,不抱希望。
“给你三天。”秦靖川长腿越过她,不带一丝感情。
时宜愣在原地,掐自己的脸颊一把。
没有做梦。
她转身,去找沈淮序。
沈淮序昏倒在病房里,时宜坐在手术室外,颤抖着给栀乔打电话。
栀乔赶过来后,不赞同道:“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公寓。”
时宜抱住栀乔的腰:“乔乔,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栀乔心内一阵酸涩,轻轻抚着时宜的背:“别哭,小月子里面哭,眼睛也会瞎掉的。”
时宜趴在她的怀里,声音闷的几乎听不见。
她说:“乔乔,我没流产,可我胎气不稳出了血,你帮我去买保胎药好吗?”
栀乔看着不远处的黑衣保镖,推开时宜:“你不回去也行,我去给你买个热粥,你现在必须好好保养。”
没多久,栀乔带着一份粥回来。
时宜吃了一口,苦的要命,栀乔把药粉搅在粥里。
时宜一口一口吞下,这是她吃过最香甜的粥。
栀乔瞪着站在一边的保镖:“你们怎么还不走?”
保镖:“老板吩咐,时小姐一小时的观察期,我们留下监测。”
栀乔嗤笑:“杀了人给买个好棺材,有屁用!”
保镖又回怼,时宜耳边叽叽喳喳,心乱如麻。
半小时后,手术室的灯变绿,医生把沈淮序推出来:“病人胸骨骨折,需要住院观察,家属去交一下费吧。”
栀乔去缴费,时宜跟着进病房,保镖看了眼时间,离开。
栀乔回来后,忙问:“小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靖川放过你了?”
时宜摇头:“我以死相逼,医生不想惹事。”
她抚摸着小腹,心中好像爬了无数只蚂蚁,蛀的千疮百孔。
这次侥幸逃脱,也不过是三天安全期。
三天后,她跟在温雪曼身边,还能有这么幸运吗?
时宜心如死灰。
“出国吧。”一个低哑的男声响起。
时宜这才惊觉,沈淮序已经清醒。
“学长,你没事吧?”时宜忙给他递水。
沈淮序摇摇头:“皮外伤,问题不大。”
“还有两天时间,足够我们离开。”沈淮序握住她的手,极尽诱哄,“你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挚爱的痛苦吧?”
时宜咬唇。
她怕离开后找不到弟弟,也无法照顾爷爷。
可只要留在秦靖川身边,腹内的孩子早晚保不住。
良久。
时宜重重点头:“好,我跟你出国。”
“砰!”门被大力踢开,英挺的男人逆着光,如撒旦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