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葬礼(一)
独情于月2025-07-02 20:354,035

1633年,圣德尔萨斯,在天空与地面交接的地方,高高耸立着古堡。

  云落下,是燃烧的夕阳,天空被红幕所覆盖,边缘更是燃烧着旺盛,与火幕相交的是远方的深沉,不久后黑暗就会到来,可战火不停歇涌起,世界各处高冒硝烟,硝烟永远不会消散。

  传说中交界处的古堡里居住着创造魔力的银色女神,即名兰若离,兰花之名,贯离别之意。她是力量的起源,也是死亡女神的化身。

  山角落下是简陋的教堂,钟声响起,世界罕见的寂静起来。

  虔诚的吟唱在教堂内穿行,无数的人并排站着,修女们闭着双眼双手合十,面前是倒放的十字架,那是对于神的亵渎……

  这是教会对于魔物哈曼克斯围剿的第二个黄昏,同样也是斗志昂扬之后精疲力竭的第一天,微弱的呼吸席卷大地,疼痛,生灵涂炭。

  高高唱响的挽歌随着风飘向了远方,边际的古堡里,宏伟庄严的气息轰鸣传来。一条条玫瑰路无限的蔓延,荆棘环绕,玫瑰是枯萎的,巨大的世界树连接着天与地,黑幕缓缓笼罩,雷电闪耀。

  第一片叶子落下,秋天了。

  偌大的古堡内,半蛇人图腾刻画在柱子之中,它瞪着灰暗的眼睛生动形象,手中握紧着花苞,象征着那未孕育出来的力量。无数的蔷薇垂死挣扎的蔓延,发黄的树叶随着风吹在了走廊,伴随着咕咕声,叶子被卷了起来。

  站在精致花纹木栏上的猫头鹰甩了甩脑袋,扑腾一下,张开翅膀飞走了。

  漆黑的古堡内,饥渴与贪婪相伴的图腾在墙上作祟,深沉昏暗的大厅内只有两盏散发微弱蓝光的烛台,烛台在最上方王座两旁,照亮着王座上那如同月光女神的银发女子。

  她精致的面容上是紧闭的双眼,略长的睫毛微微触动,她撑在王座上,下方是一群跪下的臣子。

  墙上图腾们仿佛拥有生命般的轻声细语,短暂的喧哗后是长达数小时的死寂,没有谁愿意去打破这深沉的气氛,图腾们发出邪恶寒颤的声响,忽然远方出来了震荡心灵的吟唱,虔诚之歌回响在世间。

  人类战争的硝烟在传播,贪婪与自私成为了古堡内的主调。

  虔诚的歌声不停歇,高高歌唱,唱进了所有人心中。

  “神啊……我们都是迎接命运之人,

  怀抱命运是我们的职责,

  可命运是糟糕与悲愤……

  我们不甘心……

  愿银色的女神向我们敞开拥抱,

  这怒火,这悲调,

  我们早已不能够承受……

  我们向神祈祷……

  ……

  ……

  我们向神祈祷……

  愿命运女神切断那注定的黑色线丝,

  停止吧,停止吧,

  我们已经不能够忍受……

  ……

  硝烟掩盖了重要的身影,

  是妈妈,是爸爸,也是朋友,我的弟弟我的妹妹啊,

  我们将再次听到他们的声音……”

  钟声猛然响起,从天地传来,在古堡内传响。

  银色的身影抖动了一下,那不时颤抖的睫毛忽然摆动,闭上了不知道多久的眼睛终于张开。

  钟声持续了很久,仿佛敲响着世界一切的安宁,想是照应了那首吟唱的歌,战火不停歇,神悲愤的敲响了警示之钟,敲醒着万物。

  下方跪拜的人们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由的起身,同时轻轻地喊:

  “吾主终于苏醒。”

  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靠在红毯两边,他们严肃着脸,是最强的魔物太子,却面对眼前的银色身影时大气不敢喘一下,满内心的担忧。

  女神似乎做了一个梦,那是虚幻至极的,却又真实的触手可及般。她梦见了自己深处另一个世界,成为了一个叫做兰雨的男孩子,在那个世界她经历了许多,可又是无厘头,满世界的诧异,让她摸不清楚了方向。

  甚至死在了斯芬克斯的手中。

  她歪着头,手撑着脸淡漠的注视最靠近自己的女人,她的目光如同寒芒的冰刃,盯着那个女人感到寒颤。

  “斯芬克斯,我做了一个梦。”她冷冷地语气让下面的人感到了不妙。

  “我梦见我被你杀死了。”

  “吾主大可放心,梦中物皆虚幻不可触摸的东西,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斯芬克斯立刻底下了头。

  “谅你也不敢。”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墙上的图腾再次叽叽喳喳了起来,它们似乎对于兰若离做得梦感到了不妙,不停的诉说。顿时古堡内开始喧哗,自顾着各自,七宗罪恶魔图腾与契约图腾开始拌嘴,它们说的话一句也让人听不清。

  “闭嘴。”兰若离有些怒了。

  古堡立刻肃静,这个过程快到不自然,过分到让下方的人有些难看。

  这真的是什么事情啊……她有些扶额。

  记忆中那些梦让她感到彷徨,于是下定决心想要去思考明白那些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听操控梦境的太子,哈姆克斯说梦境往往更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心灵。

  即便她不是人,但也差不多了吧。

  希望不是扯淡……

  “咳咳。”她装作咳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低头看向了高个子的男人,男子似乎被目光所吸引,立刻站立。

  “哈曼克斯,听说你被教会给围剿了,伤势没有关系吧?”

  “回吾主的担忧。”哈曼克斯低头压胸说,“并未大碍,愚蠢的人类自认为拥有了与太子匹敌的力量,殊不知那些力量不过是丝毫。”

  兰若离点点头,她觉得自己有些的不对劲,似乎是因为那个漫长的梦的缘故,使得她的心情要变化了许多,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手握力量的感觉了。

  似乎那个梦改变了她那一颗怪物之心。

  “都退下吧,哈曼克斯留下,有事情寻找你帮忙。”

  “愿为吾主分忧。”哈曼克斯跪下了。

  “墨莎,这样行不行啊,我觉得太长了,拖在地上都快走不了路了。”

  古堡最深处的房间里,兰若离站在中央苦恼的看着自己脚下那拖着长长的裙子,有些儿像记忆中那个名为地球世界里的婚纱,可长得过分。

  墨莎,与她一体的妹妹努力的按住乱手乱脚的她,同时努力的将手镯和戒指塞进她的手腕与手指上。

  “别动!”墨莎鼓起了脸,非常气愤的样子。

  在她的面前,兰若离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就是自己的缘故吧。

  双生子,这是只有她与墨莎才知道的秘密,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身体,两具分开的身躯是两种不同的力量。

  看到她那不再挣扎的样子,墨莎高兴的为她戴上了玫瑰铁徽,却被一手给丢开。

  “你!”墨莎开始生气了,忽然传来了门响。

  “请进。”兰若离淡淡地说。

  过了几秒钟,门才微微的打开,在烛光下,门后面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那是哈曼克斯,最强悍的太子之一,同样也是翱翔在世间的巨龙。

  兰若离立刻扯了扯头发,被创造物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有些慌乱手脚,身为创造了魔力与魔物的她被称之为神,可神也有自己的私生活,她确实叫哈曼克斯在外面等候,可并没有想到自己让他等了太久了。

  “现在方便吗?”哈曼克斯眨了眨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神穿成了这种样子。

  “当然。”

  “吾主允许我进去?”

  “废话少说!”

  哈曼克斯灰溜溜的进来了,他委屈的嘟嘟嘴,在兰若离面前他就如同一个孩子,对于所有魔物而言她即使母亲,是她与墨莎创造了他们,就像是亚当与夏娃,是起源始祖。

  很快哈曼克斯认真了起来,因为他余光瞥到了墨莎那瞪大的眼睛,墨莎与兰若离长得一个样,区别是一大一小,他立刻在女神面前挺直了腰背,抬起头,头上还有刀疤伤。

  “确定不要紧?”兰若离有些担忧。

  对于她而言,自己的孩子受伤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即便她无法插手自己的创造物魔物与人类的斗争之中,可一想到无止境的魔物死于人类的贪婪,她就怒火攻心。

  “不要紧。”哈曼克斯非常认真的回答,他坚毅的脸仿佛在说自己没事。

  “不知道吾主有何事相求?”

  “关于我的梦,你是梦境的主宰者。”

  “抱歉。”

  “我明白了。”

  兰若离点点头,她在墨莎的搀扶下来到了窗前,看着那一片的白茫茫,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

  几分钟后,哈曼克斯的叹息声从背后传来。

  她原本有些儿的心存侥幸,哈曼克斯虽说是梦境的主宰者,可唯独没法搞定的事情就是她的梦,从以前开始她就经常梦到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诡异的是以她的力量居然无法窥视真理,只能不得不想哈曼克斯寻求帮助。

  哈曼克斯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很快房间就空荡荡了起来,风从窗户吹来,面前是白茫茫的云层,可她听到了大海的声音。

  “我也听见了。”墨莎轻声细语,像是在叹息,“我们的身体还好吗?”

  兰若离从后面抱住了她,这个从小长到大,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隐私的妹妹对于她而言是最重要的,她们所担忧的事情都是同一件。

  “我正在进行处理,相信我,会很快的。”

  声音在墨莎耳旁低吟,她低着脑袋点头,可看不见表情,她仿佛是肯定的回应,微风将发丝吹向脸颊,夕阳缓缓退下,随后是永无止境的漆黑。

  战火在燃烧,破烂的城墙基脚只有六七尺厚的样子,魔物士兵们在这个不堪一击的地方过夜,这堡垒从来没有被人类用来防御过重大的袭击,以至于这一次的突袭轻而易举。护楼也不过是城堡外那突出一点稍微显眼的建筑,除此之外也是破烂得只剩下瓦砖,大部分地方已经倒塌了,里面的火焰持续着燃烧,被水龙卷熄灭,那是某个士兵释放的低等魔法。

  草丛里忽然探出了一个头,黑暗是天然的保护色,可对于在神的眷顾下,拥有了意识的魔物而言这是不堪的保护色,它们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视力,能够看破黑暗,那强大的血脉使得它们在战争中所向匹敌。

  1631年开始,各国发生了残酷的战争,教会与王国间制约,血猎会们又与教会针锋相对,残酷的战火席卷大陆,生灵涂炭。

  魔物们从本该由第一优先铲除的问题被人类抛开了脑后,人类的内斗与魔物间的团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让人类们感到惊讶与震撼人心的是所谓的神并没有站向他们这一方。

  而是偏向了魔物,同时给予了它们无与伦比的智慧。

  “真奇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批魔物,连大法师的级别都没有……”兰若离从高大的草堆中走了出来,她本可不隐藏,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使得她开始变得谨慎。

  是因为脑海里那段记忆吧……

  墨莎说她变化了许多,从那个梦醒来后就没有昔日的威风了,女神依旧是女神,可不再是那个整日将杀戮挂在嘴上的死亡女神,魔物们其实都热爱和平,曾经还努力劝解她不要整日用力量解决问题,也因此被她的怒火洗礼过……

  数百人镇守的堡垒被不到十名魔物给攻破,毫无压力,高墙破损得摇摇欲坠,远方是漫天的硝烟,那个方向是教会所在地,卡特尔王国。

  石碑上挂了一大团一大团的海藻,在一阵阵的风里颤抖,还有绿色的常舂藤悲哀地绕着黑色的,代表着不祥的乌鸦。

  稍微来了些动静,它们扑腾的飞走了。

  石碑后面,她隐隐约约看到了那庞大的都城,无与伦比的大城堡,与身后的堡垒显得完全的两面。堡垒的塔顶没了,墙也倒下了,却在边境耸立了七百多年,它里面响着武器的铿锵声,还有歌舞酒会的喧嚣,里面漂泊了亡魂,亡魂只能不知所措的游荡。

  年代太久了,即便是死亡瞳之下,她也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看清楚这里埋藏的秘密。

  她受到悲愤而来,感觉到了渴望力量的念头,巨大的魔力波动。

继续阅读:第2章 葬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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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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