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斯和梅林相视一眼,梅林清了清嗓子,他朝着树林喊道:“来!”
一只褐红顶的白鸟飞来,它比鹰大好几倍,在弥撒面前宛如一座庄严的石雕。
弥撒顿时慌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鸟,就和一个会说话的傀偶和傀儡师一样,看到的第一眼都会感到非常的害怕。
小孩慌张的样子让梅洛斯心里感到一丝厌恶,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人类小孩心存偏见。这就像有些人不喜欢魔物一样,不管那些魔物有没有伤害过他们。
“它没有名字,是一只不错的魔物,拥有‘灵’,也就是意识,我会让它带你回到风车镇,同时帮我们转告一样格罗斯老先生,就说‘如果遇到学术上一些阻碍,那么就请不要犹豫的去突破,而不是停滞’懂了吗?”
梅洛斯说完拍了拍手,这个拥有意识的鸟儿真的听懂了她的话,高声尖叫,那是美丽悦耳的奏曲。它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弥撒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它很快因为非常满意自己的搭乘者而拍动了翅膀。
“它开始迫不及待了。”梅洛斯说,“请照顾好它,虽然我不能肯定它还能活多久?”
“什么意思?”原本有些兴致勃勃的弥撒,在听到这句话后困惑了起来。
“这种魔物很快就会死去,只是我用魔力凝聚而成的,但我能够保证它可以将你顺利带到风车镇,不会半路发生意外。”
还没有再等弥撒说什么,梅洛斯就命令鸟儿赶快带他离开这里。鸟儿非常忠诚的遵从了她的意愿,不由分说的叼起他扔在了自己的背上。
一拍翅膀,一灰溜的没影了。
这样的效率而梅洛斯非常的满意,虽然她对时间没有太多的概念,可也不喜欢浪费时间的无聊感。她以前在古堡时是懒惰的代表,天天以睡觉来消磨时间,因为她太无聊了,无聊到最后只能在古堡里当女神。
“我发现你对什么都不敢兴趣,难道这就是神?”梅林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中的困惑。
他一直留意梅洛斯的灵魂情绪,可不正常的是她对一切事物都太淡漠了,淡漠到可能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关心。难道这就是神吗?神从来就不是仁慈的代名词,只是被信徒们刻意的渲染与故事刻画才成为了后来相传的“救世主”。
梅洛斯觉得这个问题很搞笑,便没有回答。
可很快她就按耐不住了,因为梅洛斯在一路上不断的询问这个问题。
“难道你觉得我还应该对什么东西充满兴趣吗?”她跳出了树林,那是一片山丘,可山丘外是贫瘠的黄土。
就像是……沙漠。
“你知道我的想法吗?我从来就不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去做,我甚至可以睁着一只眼睛观察一个人一生,而这一观察就是数十年,甚至是百年,可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我活得够久了,我不对任何事情感兴趣。”
于是梅林不再说话,他嘴巴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只是在晚上的时候仰头看着那月亮,不停的叹息。
20里外的地方正是卡玛索尔大监狱的正式入口,可没有人敢真正的去承认这个入口。因为没有人肯定这里,进去的人从来就没有出来过,而里面的人却又守口如瓶。
那是一条由数百年开辟的大路,贸易商队们必经的地方,也是卡特尔联邦王国南方的入境口,同样也是民间盛恶之地。
关于这里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几乎每一条经卷中都有关于卡特尔联邦王国南方的描述,大多都是模糊的称这里是一条与地狱相接的诡秘之地,没有人试图真正的穿行这儿,因为穿行的人都死了,只有被认可的人才能被召见。
梅林扶着单面框眼镜看着破烂的残卷内容,那是三天前在沼泽里捞出来的。
“所以前面就是诡秘之地?监狱就在前面。”
梅林停下了脚步,三天的行程让他累极了,抬起头便能看到前方那阴森森的小路,一旁是深不可测的沼泽,另外一边是散落尸骨的黑森林。
他原本是可以用魔法来快速穿行的,可梅洛斯觉得非常的不妥,因为这儿的黑魔法能量波动非常的剧烈,如果有着明显差异的白魔法出现的话,恐怕会引起这边人的警惕。
观察了一会儿后,梅林还是准备直接穿过这里,以一名旅行者的身份来做掩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旅行者这个身份在世界各地非常的受欢迎。
前提是这位旅行者是一位正宗的魔法师,而不是一位“游荡的诗人”。
“需要我怎么做?我都会听你的。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将这些茶杯收起来吗?”
“不了,我想这样更能够来做掩护,因为傀儡术就是黑魔法的一种,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可使用黑魔法的魔法师们知道。然而控制茶杯们就可以很好的诠释我们是黑魔法师。”
“你那么确定卡特尔联邦王国境内,会真的存在黑魔法师和那座监狱?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梅洛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是梅林发现的,她非常罕见的事情。
“我记得卡特尔在临边的口碑非常好,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的让那座监狱和这些黑魔法出现在边境处。”
“主人的担忧是不正确的,我们没有理由去惧怕,没有理由去惧怕。”小斯帕德在怀中嚷嚷。
梅洛斯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因为小斯帕德让她烦心了。
“闭嘴,如果你不想被抛弃的话……”
“你不会抛弃斯帕德的,斯帕德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主人。”
小斯帕德说出了让梅洛斯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它得意的拍着双手,抱住了梅洛斯的脖子。
梅洛斯有些不明白这个布偶熊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意识,从自己给予它“灵”之后,它就时而活泼时而沉默,梅林说他看到斯帕德后比看到会说话的傀偶还要惊讶。
用他的话来讲,如果当一个人同时看到了梅洛斯和这只布偶熊,那么他会因为一个会说话的傀偶而震撼,又会因为一个那么像人的布偶而吓晕。
她越想越不对劲,不由自主的掐了掐它。
“斯帕德很疼!主人不要捏我了!”
“如果这破卷说的没错,那么前面就是诡秘之地,死了很多人,因为都是试图穿行闯入。”梅林打断了毫无紧要的对话,他们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我们踏上这一条路时,就势必会被那群人所发觉。”梅洛斯的语气稍微开始转变,“那么我们是高调呢……还是偷偷摸摸?”
“这有区别吗?”
“这在于气质,至少这些结果是不一样的,我不喜欢别人用狗眼视吾……我。”
梅林非常的无奈的抓狂,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不了解梅洛斯。
不了解自己的孙女,可真让他成为了一个失败的爷爷啊。
“那是什么?”斯帕德那阴阳怪气的语气终于正常了。
可对于小斯帕德而言,这样看似正常的语气才是最不正常的。
这样的困惑被梅洛斯埋在心中,她知道这样的诡异,可不去揭露,她想要知道这其中到底在捣鼓什么。
斯帕德明显是被惊讶了,它所指着的放心是路的两旁,从两旁盛开荆棘,荆棘中展开了红色的蔷薇,蔷薇花瓣很快的掉落,扑在了路中间形成了红毯。
“我认为这是至高的欢迎仪式,至少会让我很愉悦。”梅洛斯淡淡地说,“我受够了这三个星期的日子,虽然我确实很忌惮墨莎,但现在我们不用忌惮了?”
跟在她后面的梅林傻眼了,“为什么?”
“谁知道真的傀儡术呢?连墨莎也不知道,所以现在从我身上出现的一切魔法,都可以推到你的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傀儡师带来了不可名状的黑魔法’,我想他们会想到这样的理由的。”
荆棘蔷薇在两旁摇缀,路的尽头是一群严肃的士兵,他们瞪着眼,可谁都能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惊恐与畏惧。
很快就相遇了,梅林刻意的低着脑袋,他穿着大衣,经过精心的伪装,给予别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秘感。
“我受欢迎吗?”见面的第一句话,梅林如是说。
准备开口的那个中年人语塞了,先不说眼前这个怪老人有没有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可怕,光在远处就可以感受到那磅礴涌动的魔力能力,当真正的面对时,才会发现这个刻意低着脑袋的老人如同一只雄狮。
这是一路上梅林内心准备好的措词,既然残卷里说这诡秘之地只能让被认可的人经过,不被认可的人穿行必将死去。
而他,得到了梅洛斯神改变规则权利的人类,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能力穿过。
“这只是诡秘之地的开端,你没有必要和这些人说过多的话。”梅洛斯淡漠的声音让所有人感到惊骇。
像是会飞舞的蝴蝶,当话语传入耳旁时,就仿佛可以看到眼前有飞舞的蝴蝶和成群的乌鸦。
下一秒,成群的乌鸦从上方穿过。
在这些士兵眼里,乌鸦是灾厄的象征。
沉默了很久,那名疑似指挥官的中年男子才挪出了脚步,他底下了脑袋,这是对强者表达的尊重。
圣德尔萨斯年历1636年,深夜,细雨,卡特尔彼得拉城堡。
灯塔的汽灯犹如划破世界的长剑,不停的旋转,切割夜幕,切到了几十米外的城堡上方,灯光下是绵绵细雨。细语下还有一个笔挺的身影,他什么也没有做,任凭细雨击打在身上,右手抚在腰间的佩剑上,左手拿着勋章,勋章在细雨下显得模糊不清。
年轻的城堡伯爵,卡拉尔·拉克丁盯着脑袋,他将勋章收好后开始轻轻抚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银色戒指。蔚蓝色的眼睛眺望远方,同样是细雨下,一个叠起来的声音缓缓走来。
“来了!”他的内心微微震撼。
即便是第一次,可就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被属下称之为强大傀儡师的魔法师出现时,他都有些惊骇了,那磅礴的魔力不得不让他敬畏,敬畏之下又是无法言语的复杂心情。
汽灯扫到了那个身影上,一个并不精神的老人出现了,他出现得无声无息,仿佛是从土里钻出来的。背后那显眼的傀儡始终是睁开那一双瘆人的眼睛,那是一个无名的傀儡师,听说来自于北方,喜欢旅行,是现在时代最典型的“自由主义者”。
因为没有了战争,他们渴望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可那样的生活怎么能够找到呢?只能不断的游荡在世界各地,他们想象世界里总有一处属于自己的乐园。
卡拉尔高高举手示意,汽灯一下子就关掉了,为了关照这位傀儡师是否能够适应,傀儡师一般都是黑魔法师,而听说黑魔法师都是不喜欢光亮的,他们习惯了在黑暗中的生活,光亮只会让他们反感。
而他让汽灯照在这位傀儡师身上的目的无法就是示威。
即便有些震撼,可伯爵还是自信的认为自己还是能够与一位魔法师抗衡的。
一个布满黑眼圈的男子忽然出现在了梅林的身后,他是一个低调的卡特尔人,面颊有着线条的柔和美,可因为太瘦弱而显得有些怪怪的。他出现的时候好像谁都没有发现,直到到了伯爵的面前时他才主动跳到了两人前。
伯爵的管家德威,看起来是个非常能够交好的朋友,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不曾做过其他的事情,非常沉稳。
进入了城堡,明亮的城堡内是精美的内饰,豪华的烛台灯摆放着,天花板上是富人才能买得起的水晶灯,伯爵坐在了最前面的沙发上,但在面对梅林时并不敢多显摆态度。
梅林掏出银色的机械表看了一眼:“已经够晚了,我们需要好好聊一下嘛?”
伯爵与管家对视一眼,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傀儡师,他还是没有把握去招惹的。
“当然。”管家率先说话。
他抬起头,当梅林和梅洛斯真正的看到他的脸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