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他太疲倦了,以至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话。可看到那为自己遮挡烈阳的黑影时,他居然感受到了异常的温暖。
奇怪的是那个黑影非常得大,不像是……一个人。
“醒来了?”
声音微微触动,弥撒缓缓的睁开眼睛,他刚才仿佛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和同伴们逃亡了那一座监狱,最后因为疲倦而放弃挣扎。可他为什么还活着?他百思不得其解,也许这里就是地狱,他马上就能够见到恶魔了。
只希望戈多他们是安全的……
“我想他是醒来的,只是有些的神志不清。毕竟四天的高度昏迷,脑袋可能会睡坏的。”
旁边传来女声,相比是在和那个老人说话。
“我想也有这个可能,可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的笑容?空洞洞的。”
“梅林,你在害怕?”
“你喊我什么?”
那个女声忽然变得无奈起来,“好吧,爷爷,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你难道还没有发现什么吗?”
“黑魔法,诅咒?”
弥撒身子不自主的动起来,他摇摇头,尽管他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动?”
“是的,你没有看错……”
这……不是地狱!
弥撒的视野恢复到了正常,他原来还活着,眼前真实的场景让他内心开始惊喜了起来。那是四面环山的山腰树林,他躺在溪水旁,鸟儿声欢快的叫着,他第一次为因为自己而活着暗自高兴。
一个如同来自深渊的魔女此时高瞻目光,她的背影在风中凌厉,另外一个是个非常和蔼的老人,他等着眼睛看着他。
这让弥撒有些措手不及。
“是你们救了我?”
谁都可以听出这个孩子的话语有些的颤抖,像是在地狱里被虐待过。
梅林心中忽然有些儿的同情,他掂量了一下语气,非常温柔的说,“你现在很安全,至少我们没有死之前,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内容最好简短!斯帕德大人不喜欢啰嗦!”
尖锐的声音从那个女孩传来,声音凌厉,一只全身缝着黑线的布偶熊小跑而来。
弥撒惊呆了,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一个会说话,会走路的玩偶!虽然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个玩偶,但能够肯定的是这个布偶是有生命的。
可是谁赋予了它生命?
“安静点,小斯帕德,你想要受到惩罚吗?不要对客人无礼,最好在我没有生气之前安分下来,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否会真的因为某一件事情而生气。”
梅洛斯转过身来,这时弥撒终于愣住了,他真的没有看错,原来这个女孩是个傀儡,那心中的质疑终于被认证。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听闻过关于傀儡与傀儡师的传言,可一直以为那些都是耸人听闻,就像是古堡里的恶灵,可古堡里真的会有恶灵吗?
他吞咽了唾液,小心翼翼的往前踏了两步,他非常的好奇这个傀儡,他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如果你再靠近的话!本大人不会饶恕你!”布偶熊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弥撒立刻不敢继续前进了,他感受到了来自布偶熊的目光,像是恶魔的注视,让人发颤。
梅洛斯一愣,她有些轻蔑的发出了笑声,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胆小。原本以为救了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可这样看来反而像是个累赘。
“不必担心,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弥撒……”他回答完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傀儡是会……说话的?
那说话的语气虽然淡漠得让人紧张,可那语序分明就像是一个人!
“亲爱的弥撒,冷静点,我我们不会因为你的名字中有个撒字而认为你是撒旦,就算你是撒旦,我们也没有能力杀死你,所以别那么害怕。”
梅林和蔼的说话,他摸了摸弥撒的脑袋,像是抚摸一只小猫。
当看向这个老人时,弥撒才察觉这个老人居然是坐在一把椅子上的。他的肩膀旁边是三只漂浮的茶杯,以及一只茶壶,而这些东西就像是拥有生命一样。
茶壶开始倒水了,缓缓的倒在茶杯里,壶口流出浅绿色的水流,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
弥撒心中有了些向往,他很快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害怕。
“谁是撒旦?”梅洛斯对这个奇怪的名字感到好奇。
“就是地狱的主宰者,统治着地狱,但谁知道世界真的有没有撒旦呢?”梅林漫不经心的回答,“说实话我真想见撒旦一面,你猜我见到他会干什么?”
“给他来一拳。”梅洛斯淡淡的说。
“没错!来一拳!这个暴君简直就是噩梦!拜徒教者都忌惮他,忌惮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这真不想你的风格,我原以为你是个非常沉稳的人,两个星期的相处让我明白了并非如此。”梅洛斯低头抚摸自己的小斯帕德。
“梅林我警告你!如果你要祸害小姑娘的话就千万别把注意打到我的梅洛斯身上!她是有家室的人!”
布偶熊忽然高声大喊,梅洛斯愣了下,梅林也因为这句话而哈哈大笑。
“她有家室?好吧好吧,所以她会是你的妻子吗?”梅林擦拭了眼角的眼泪,那是笑出来的。
“安静点,斯帕德,想要让我扔下你吗?你可以试试!”梅洛斯高声叱呵,甚至没有在斯帕德名字前加上了小字。
她是真的生气了。
布偶熊立刻躺倒在梅洛斯的大腿上,它选择了装死,不说话,这让梅洛斯非常的无奈。
“各位……大人……”一直被无视的弥撒终于忍不住了。
“要喝茶吗?”
梅林缓缓得说,漂浮的茶杯朝着他飞来。弥撒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子板非常的瘦弱,是个不到14岁的小男孩,即便如此,当接到茶杯时差点重心不稳的摔倒。
茶杯太重了,这就是赐予茶杯“灵”的代价。
至高的吟唱者魔法,在梅林的苦苦哀求下,梅洛斯才施展了这个不会被墨莎发现的魔法。
梅林就像一个大老爷似的坐在椅子上,茶杯茶壶自己倒茶,他被时刻的侍从,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自己太害怕孤独了。
可梅洛斯并不认为是这样,如果他真的孤独的话,就会和她一样,内心感到的不仅仅是空虚,还有淡漠。
而他时刻保持着微笑,像是一个不会停止笑容的孩子。
弥撒犹豫了一下,这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即便在风车镇里他也是一直跟在哥哥的背后。他从来都没有喝过茶,可在镇内祭祀家图书馆里看到过,曾经也非常的向往,因为他从来都只是喝着烧开的清水。
他轻轻的抿了口,苦涩的感觉席卷口腔,他猛然咳嗽,因为太烫嘴了。
“难道就没有人教会你,喝茶之前要等一会吗?”梅林非常惊讶弥撒居然这么的着急。
“抱歉,我从来都没有喝过。”弥撒的虚弱感居然减缓了,直到不复存在。
太神奇了,仅仅是抿了一口。他露出了感恩的目光,可梅林只是摇摇头。
“如果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她把,她叫做梅洛斯。”
“梅洛斯?我知道,教堂里的梅洛斯神像。”弥撒低着头说,“原来世界真的有人会用梅洛斯神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我问过很多的人,可他们都说不可能。”
“那些人都没有说错,因为她不是人,她是傀偶,我的傀偶。”
“傀偶?”弥撒早就认出来了。
“所以你是傀儡师?”他反问。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不需要多此一举,我会说明的。”梅林抖了抖要说的话,“我是傀儡师,现在让我们将话题步入正轨吧。弥撒,你为什么会昏倒在山上?看样子你并不是附近小镇上的孩子,因为你跑的方向并不是向那边的,可你身上有黑魔法诅咒,你恐怕遭遇了很多人一辈子所无法遇到的事情,那非常的悲哀。”
“是的……是的……”他激动的再次颤抖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居然将茶杯内的烫茶全都喝了下去,情绪顿时稳定,可眼角通红。
“我是来自附近的小镇,风车镇,大人,谢谢你救了我。”
“既然我救了你,那么你就要给予我相应的回报,比如……你知道的一切。”
“一切?”弥撒一愣,他忽然意识到了眼前的傀儡师恐怕是镇内白祭祀请过来的。
因为很早以前就听到他念叨,自己一定要请个魔法师来镇上坐镇,就不怕有人来欺负他们的。
“你们……和白祭祀认识吗?”
“你说格罗斯?我想不应该说他是白祭祀了。”梅林哈哈大笑,“他应该是黑祭祀了,你猜的不错,我们是从风车镇过来的,就是来找狼人的。”
“狼人?那些不过是杂仆。”当讨论这个话题时,弥撒的脸上顿时挂满恐惧,“那是一座监狱……那个地方不仅仅有狼人,狼人只是低等的杂仆。那里有很多的吸血鬼……有强大的魔法师,还有教会的人,他们来自卡特尔联邦王国,目的是……”
忽然间,黑光万丈,他的身上显现出了黑色花瓣的纹路。弥撒翻起了白眼,脸呈现紫青,像是要缺氧窒息了。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太恐怖了,恐怖到梅林的内心都有些动荡。
梅洛斯默默的看着他,那快要被掐死的孩子无助的咳嗽,可并没有涟漪起一丝她心中的波澜。小斯帕德忽然着急了起来,它在下面蹦蹦跳跳,想要说些什么。
“安静。”她的话语不容抵抗。
斯帕德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可它死死的盯着快要死去的弥撒,目光里终于有了些不安。
“你要做什么!”梅林压低了声音。
作为一个正直的魔法师,他不允许一个无辜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何况是来自风车镇,那个曾经欢快的地方!
梅洛斯抬起头,她原本是可以不理会梅林的,可碍于他的注视,终于拍了拍手掌。
“和我没有关系。”
她说完,那些纹路立刻破散,就像是束缚的绳子被剪断,轻而易举,弥撒像是刚刚快要被吊死的人,好不容易活了下来。
“这是诅咒,有人不想让你将真相说出来。看样子你惹上了一些麻烦。”
很久弥撒才能够正常的站立,他晕头转向,极度的缺氧使得他视野一片昏黑,他刚才真的在死亡周边徘徊,他以为自己真的会死掉,幸好有人救了他。
他感激的看向了梅林,以为他觉得是梅林的傀偶救了他。
“自我介绍吧,我叫梅林,这是我的傀偶,就叫梅洛斯。能告诉我具体的情况了吗?”
“那个诅咒……”他有些的忌惮自己身上的诅咒。
“我已经给解决了,你不用担心。”梅洛斯淡淡地说,她根本就不想解除这个诅咒,因为与墨莎沾染上了关系。
既然是墨莎设下的诅咒,那么便是墨莎的意愿。
数千年的顺从使得她有些刻意的去维护墨莎。
弥撒叹了一口气,他叹气的时候不像个年幼的孩子,反而是个深沉的老人,这意味着这个孩子到底受过怎么样的折磨?
他指向了前方,“位于前面二十里路的地方,有一个监狱,那座监狱关押着许多的人,我们被抓去修建教堂,墨莎的教堂。”
梅洛斯知道是哪个方向,也能够根据那股魔力判断出位置,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些力量的来源居然只是……一座教堂?
“教堂修建完成了吗?”
弥撒点点头,“完成了,于是被抓住的人再次进入了监狱,我们没有罪名,只是年轻的男子,狼人们也在修建,甚至它们比我们更加惨,我们是被囚禁的苦力,而狼人则是奴隶。”
“是谁干出的这些天理不容的事情?”
“我不知道是谁,但只知道有一位叫做布赫乔基的男人可以自由的出入那里,他应该知道很多的事情,但他看上去像是个好人。”弥撒顿了顿,“我之所以可以逃出来,就是得到了他的帮助。”
他说完后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拿着茶杯的手不自主的颤抖,幸好茶杯拥有自己的意识,否则就会摔在地上坏掉了。
“你们是准备去干什么?去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