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自己骑马越过了多久,看着教廷也好,高塔也好,那些形形色色的建筑在她心中俨然已经成为了废墟。
她希望自己将这些建筑当做废墟来看待。
那时天也灰色,她一直在想,极寒之境那强大得仅次于墨莎的太子,会来帮助她或者丹妮特斯吗?
冬天的冻蝶围着梅洛斯打转,缓缓地,扇动翅膀的声音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她高兴着,激动着,恐惧着随后又回到了平静。
极寒的寒风呜呼萧肃,在寒冷的天气下,那些稍微的热情都显而易见的漂浮在空中,来自她轻轻地呼气,来自大自然的抵抗。玫瑰被她捧在手心之中,即便重新拿起了玫瑰,可她依旧是乌鸦群,墨莎是蛇,在玫瑰的牵引下,最后汇集的是沉睡在世界边缘的巨蟒。
她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主神之躯,最初的魔力就像是蛇一样缓缓延长,变化着最后才有了这样的身躯。她最初以女孩子躯从星空降于世界,从不懂开始变得懂。她听得见马蹄的“哒哒哒”声,她哼了起来,身后是塞拉的嘟囔。
梅洛斯盯着冻蝶。
它们大如斑鸠,体型沉重,白色的翅膀里点缀着少许紫。随着那宽大的扇动时,落下晶莹剔透的粉粒,极其美丽。卡特尔人称这些蝴蝶为“雪之歌”,而瓦尼亚人则干脆的取名为冻蝶,也许是没有上好的诗人罢。它们大多生存于罂栗以及蔷薇之中,在冬天,又会飘徊在各个荆棘丛里。在半天又会出来乱逛,它们会遵循气味找到回家的路,在晚上还会奇怪的发光发亮。
它们就像是冬天的萤火虫。
这几天,塞拉每天都这样陪着教皇在城里转悠,谁都知道她想要用着自己的方法发泄,米捷拉也找过她。这一切都是从听见冰雪中的女王开始,她就全然改变了。
到了晚上,就在回高塔的路上时,塞拉得到了来自“乌鸦”的信件。
乌鸦是属于她们的眼线。
塞拉有些高兴的将她带到了高塔的第一层,那里有一间书房。“好消息,陛下,咱们的卢瑟伯爵为了表达中心,率领了四千名亚尼卫士以及三百名骑士,将卡瓦隆攻打了下来。而卡瓦隆的雷晓侯爵居然在大军之中被自己人极其可怕的谋杀。陛下,卢瑟声称当他看见雷晓侯爵的尸体时,觉得就像是一块掺了甜酒的奶酪被切开了数块。”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如果当她完全站在教会的立场去看得话,确实如此。
“是谁干的?”梅洛斯质问。
“似乎有很多的答案,所以问题是没有人能够区分答案的真伪,所以相当于没有答案。谣言太多了,上至伯爵下到贫民窟,而我只是努力的在瓦尼亚遍布属于你我的‘乌鸦’,在卡特尔,我所知道的不多。卢瑟说他最愿意相信是雷晓侯爵的妻子,因为他的哥哥就是这样被谋杀的。雷晓侯爵的马夫说是雷晓卫士队长杀死的;侯爵的妹妹声称一定是卢瑟用了什么样的诡计;而一位雷晓卫士自称他看到了事情的全经过,杀死侯爵的人是来自沃德家族?”
“沃德?从未听说过。”
“在卡瓦隆被封为侯爵的领地之前,沃德是这儿最大的领主。”
梅洛斯装作不高兴,她从来不为难塞拉。“原来是老领主,以后不要拿蠢蛋们津津乐道的闲言碎语来浪费我的时间。”
“我的陛下,您这今天可是浪费了不少时间。这确实很有趣不是吗?卡特尔王国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说明那儿存在着分歧以及猜疑,如果丹妮特斯女王不去处理,那么过不了多久,这个王国就会瓦解。同时也为我们提了个醒,我们得团结,据我所知,波鲁什以及瓦尼亚里有很多为彼此不满意的领主们。”
修女送来了火盆,塞拉烘烤着自己*的手。“陛下,难道您没有野心吗?”
“只要墨莎在,我的野心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您太惧怕自己的妹妹了,白神大人。”塞拉朝她眨了眨眼睛,“可墨莎神并没有做有威胁你的的事情不是吗?我听米捷拉大人说了,你一直在努力去寻找某个东西,那个东西一定存在世界各个角落。那么为什么不去做呢?”
“做什么?”梅洛斯有些不解。
“诶哟,我的陛下,您的反应真让我苦恼。”塞拉从火盆旁离开,走到梅洛斯的后面,抱住了她的脖颈,嘴里吐出白气在她耳旁环绕。
梅洛斯感觉到一丝痒意,墨莎给她重新做的傀儡之身太逼真了。
“您可以去征服整个世界,到时候您就可以拥有全部的自由,在世界各处,都可以拥有你的眼线,为您寻找您所要寻找的东西。”
她起初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我现在更在意该怎么样去平息日后的灾难,来确保魔物们能够安然无恙。”
“只要人类在的一天,魔物们就不会安然无恙。”塞拉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可她嘻嘻哈哈,咯咯的笑了。“开了个玩笑,请原谅我。那一场灾难是连墨莎神也无法阻止的吗?”
连主神都阻止不了,梅洛斯想到前面两次灾难,她们为这个世界所生,所以理所应当无法完全掌控这个世界。
梅洛斯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塞拉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了窗外。“这个时候了,恐怕第六支蜡烛点燃了,陛下,需要回房间休息吗?”
梅洛斯没有困意,但有些疲倦,她想要喝一杯来自墨莎之手的葡萄酒,内心对于墨莎的抗拒不知道为什么,逐渐变轻。
“告诉我,布鲁卡尔最近在做什么?”
她依旧对布鲁卡尔,这个瓦尼亚的国王不放心。她从很多时候都能够看出来瓦尼亚的大臣对于神圣会议并不放心,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仅仅只凭布鲁卡尔的一句口令。在瓦尼亚,他依旧是国王,而教廷只是一个教廷。
“他的侄女与波鲁什的王子结婚,就在两天前,他就在宴会上与其他人喝酒。”
“喝了两天?”梅洛斯皱眉,“怎么没有把他喝死?”
“我想有人确实想要这么做。”塞拉皮笑肉不笑。“陛下,瓦尼亚的内部政权并不安稳,大多数的领主虽然在教廷以及布鲁卡尔之中选一个,可他们其实对布鲁卡尔并不满意。”
“喔,看样子布鲁卡尔处理内政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的洒脱,他让自己的侄女与波鲁什联姻,并非是一同对抗卡特尔,而是为了保持自己家族的权利,对吧?”
“托尔家非常的古老,就和神圣奥丁一样。”
那是个已经覆灭的魔法家族,如果梅洛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世界的八大魔法世家恐怕全都覆灭。
第二天早晨她准备去与墨莎共进早餐时,来自瓦尼亚的莱多恩试图面见她。当梅洛斯从高塔出来时,他单膝跪下,试图亲吻她的鞋子。梅洛斯有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时间不等人。
“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还要去见墨莎神的。”
莱多恩明显就是来求青昧的爵士,之间他道:“陛下,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这是诸神给予教廷的祝福。”
又是一个好消息?看样子她最近的运气不错。“我非常乐意去听听所谓的好消息。”
“是!”莱多恩低着头回答,“就在一天前,卢瑟大人突破了渡口,将卡瓦隆攻打了下来。雷晓侯爵已死,而卡瓦隆的贵族领主们都宣布向教廷效忠。”
这是个蠢货。
“雷晓堡沦陷的消息,我早就听说过了。”梅洛斯语气变得低沉,她没好气地说,“你们就不能够从你们的嘴巴里吐出有用的消息吗?莱多恩爵士,你觉得我这儿的情报会比你慢?”
莱多恩涨红了脸。“请陛下恕罪,我想我还有您所不知道的消息。”
“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么你就完蛋了。”
“多伦科堡的德威将军突然重病,有人说他遭受了诅咒和*,即便他本人声称不过是感冒。但已经躺在床上至少四天了。”
这算得上不好不怀的消息,梅洛斯并不高兴,德威也算得上认识的朋友。“就这?”
莱多恩微微颤抖,他继续说,“卡瓦隆周围的几座城都逃亡了很多人,有人大肆宣扬墨莎教会,声称世界灾难将至,只有墨莎神能够拯救世界。有人将丹妮特斯女王以及她的梅洛斯女神项链宣称为魔鬼的力量,局势开始稳定。”
将梅洛斯女神项链宣称为魔鬼的力量?别让她知道是谁宣扬的。“好吧,这我倒是不知道,一个不好不怀的消息。莱多恩,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莱多恩不好回答。
“你无权无势,我不相信你能够比其他人要先知道这些讯息,说吧,瓦尼亚有你的‘鸟儿’?”
莱多恩双膝跪下。“陛下我不敢!我是……是从劳斯大人那里得知的。”
“他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我曾经是劳斯大人的从侍。”莱多恩喘着气回答,“随后被封为了骑士,在后来成为了勋爵。陛下,劳斯大人直言不讳,他说话从来不会介意有没有人在场。他知道很多的事情,比如布鲁卡尔多年来深受风湿疾病,诅咒图灵家族的邪恶力量,还有……还有丹妮特斯女王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卡特尔王国的御前会议里有他的叔叔。”梅洛斯不用猜都能够明白,“他叔叔也不是个普通人,能够在宫廷布置自己的眼线。”
“他的叔叔是内阁大学士。”
梅洛斯啧啧两声。“我尊敬的劳斯大人可真是为教廷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我想我可以延迟一会儿来听听图灵的诅咒是怎么一会儿事。”
“那是紫色的力量,陛下。”莱多恩说,“劳斯大人每天都会念叨2这个力量,并且称之为紫色力量,与墨莎神的白色力量,梅洛斯神的黑色力量不一样。它属于世界的第三种力量,能够带来直接毁灭的灾难,与祝福与诅咒是不同的。”
她装作没有听见梅洛斯神是黑色力量这句话,有些人有误解是难免的。“可我与塞恩决斗时,并没有感觉什么紫色的力量,只认为那是普通的诅咒。”
“陛下,梅洛斯神虽然会诅咒,但更多的是创造,将没有的变成拥有。”莱多恩说着自己的观点。“而塞恩的那股力量,能够将已有的变为完全不同的,他从一个人类变成了魔物,也许那东西成不了魔物,而是……恶魔。”
梅洛斯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我会重新再找你,好好讨论紫色的力量这件事情。”
莱多恩抬起了头,“遵命,陛下。”
当梅洛斯急切的来到墨莎面前时,她正在百无聊赖的戏谑冻蝶,听见梅洛斯的脚步声,扭过头,平静的双眸闪过精光。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梅洛斯没好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教廷发生的所有事情。”
“咱们先不讨论这个。”
就和以往一样,连艾薇都出现了,梅洛斯看着她无法肯定是否是墨莎强迫她来的。总之让她想起了在古堡的日子,只不过那个时候拥有主导权的不是墨莎,而是她。
“听说你最近非常的忧郁。”在第一支蜡烛点燃的时间,墨莎开口看向了她。“我一直以为姐姐你是不会忧郁的。”
艾薇坐在梅洛斯旁,三个长得非常相似的人坐在一章桌前。
“如果你死了,你会发现我还会大笑。”梅洛斯反怼,“你会听见我的笑声,会看见我的眼泪。”
“但那不是发自内心的,不过眼泪倒是真的。”墨莎嘻嘻哈哈,全然将自己当成了妹妹这个角色。
梅洛斯看着她的笑容,就想到了过去。过去承载着她的悲痛以及不愉悦,她复杂的心情没有人能够理会。又仿佛回到了从前,不过真的只有了她们三个,没有其余的太子。
她忧心忡忡,试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