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雪都清扫掉!”安兹恩站在高处指挥。“今年的雪来的比以往要凶猛!多莉!多叫点人罢!”
那是一个夹在着许多白色发丝头发的女孩,穿着围裙犹如个女仆,非常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了,爸爸。姐姐好不容易回来,我还想和她聊聊天的。”
“那是中午你们要做的事情,下午还可以办个茶会,我相信你那些贵族小姐们都会来,但总之不是现在。”安兹恩说。
“真的下雪了。”贝露丝走进了花园,她挺希望下雪的,可没有想过会下这么大。“白鸦群全都飞走了,它们无法在被白色所覆盖的西境生活下去。”
“谁不是呢?冬天是残酷的美,我们想要观看这场美就得做好准备,以防我们不受伤害。”安兹恩站在上面举旗,他指挥着卫士们,希望花园里的花可以多顽强一点。
“可是还没等我们做好该做的准备,暴雪就来了,比以往快了半个月。”安兹恩非常的无奈。“连预知暴雪的白鸦都失去了判断,成为了锅中汤。”
“贝露丝,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带上你的朋友们去吃饭吧。”安兹恩微笑着看向她,“等我们铲完雪……”
“那个时候就到中午了。”多莉一脸的抱怨,她还戴着手套干活。
“好罢,那么你也去吧。”
“这是我应有的权利。”多莉噘起了嘴,她连忙跑到了贝露丝的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姐姐,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一只白鸦飞过,它厉声尖叫,振翅飞离,停留在了那没有一片叶子的树上。“那就像是地狱。”贝露丝说。“很多次我觉得我要死了,无法回来了。”
“欢迎你回来。”多莉微笑着安慰。“能够看到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我真的很高兴,姐姐。”
贝露丝愣了一下,看着妹妹那依旧的洁白牙齿,那灿烂的笑容,她的心情瞬间要好了许多。“谢谢你,多莉。”
家中的早餐从来都没有宫廷里的要丰盛,即便这是领主的家中,早餐也非常的简陋,可贝露丝就习惯这种温暖简陋的家庭盛宴。恩特早早就的起床就坐在长桌最前,多莉的母亲安兰夫人坐在她的身旁。这是两年以来她*重新回到了这个席位上,一切都还是那么的温暖,除了多了两个人。
恩特倒上了酒,他喜欢喝酸酸甜甜的葡萄酒。古罗兰尼斯并没有在这儿,与詹姆妮坐在一起的梅洛斯感到不悦。
“这是我的母亲,詹姆妮。”梅洛斯趁机在餐桌上介绍,没有人愿意破坏这美好的气氛。
“您好,詹姆妮……女士。”恩特看向她。“又或者是传说中的红发魔女,美丽而又高贵。”
安兰面露微笑,她对于红发魔女非常的感兴趣。“红发魔女,我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
“想必是预言之神米诺告诉领主大人的吧?”詹姆妮也同样微笑回敬。“领主大人想必是没有睡好吧,彻夜共商大计有劳身体。”
“父亲,请务必好好休息。”贝露丝担忧的看向了父亲。
若是在以前,每当父亲一夜未眠的去思考某件事情或者与臣子善良某件事物时,总管总会通知她。“怎么没有通知我呢?”
她抱怨的看向了总管。“你应该叫醒我的,就和以前那样,我曾经向妈妈和姐姐保证过要照顾好她。”
“并不碍事,贝露丝,这两年你过得并不好,没有人愿意去打搅您。”总管回答。“其实我也劝过大人了,他从来都不愿意去听。”
恩特一声不吭,他等着被女儿教训。
“父亲。”贝露丝提高了声音,谁都听出了她有些气愤。“我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就说了,不管你现在还记不得记得,请不要做出这些伤害身体与精神的事情。古罗兰尼斯呢?他不是西境的王吗?他难道就在吃喝享乐不管这些事情吗?”
“我们都不知道王的行踪。”多莉告诉她,“他向来都是神秘的。”
“米诺也不告诉他的行踪。”恩特被女儿教训惯了,可在古罗兰尼斯这个话题上他又不得不去辩解。“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必须尽量的为他分担。”
“好吧,请告诉我,他有哪些事情要做?”
“他也许在最前线。”安兰说。
“可我记得最前线的人是怀特叔叔,他担任将军。”
“贝露丝,你太敏感了。”多莉看着贝露丝的眼睛,不难看到她对于古罗兰尼斯心存偏见。“他也许在哪位爵士家商量大计。”
“我看他是个胆小鬼。”贝露丝环视所有人,她希望有人反驳自己。“对吗?别默认,各位。我从来都不是伶牙俐齿的人,我也相信现在不是。”
“小贝露丝。”父亲终于再次开口,他对于女儿如此践踏古罗兰尼斯居然并不感到愤怒。“请冷静点,吃完早餐再说,好吗?”
“我想我是吃不下的。”贝露丝心怀怨气,她想现在全部说出来。“这两年我遭受了什么?我孤零零的在教会里等待,等待我的姐姐,我的母亲,最后迎接来的是因为古罗兰尼斯带来的战争,父亲,你为什么不去寻找妈妈呢?我相信你一定也很想她,可是为什么——”
“贝露丝——”
“父亲!我没有理由再去等待!这就是我为什么两年前——”
“——贝露丝!”恩特一连说了两次贝露丝,对于女儿的宠爱以至于他永远称呼着她为小贝露丝。“你是知道的,我是无法离开这儿的。”
“两年前古罗兰尼斯还是借住在家中的叛国者,可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位君王。”贝露丝向他们所有人职责。“一位合格的君王不应该给安定繁荣的西境带来战争!”
“我说什么难道你都不听了吗?”恩特依旧没有叱呵,依旧心平气和。
“我不会允许——”
“贝露丝。”詹姆妮开口了,她俯头吃着卷心菜面包,她说的话贝露丝都会听进去。“不要对你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贝露丝果真沉默了,她一脸的委屈,极快的吃完后推开椅子离开了,想必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每当她委屈的时候都会回到房间里,也许是哭泣,也许是闷闷不乐,总之睡一觉就好了。”詹姆妮抬头观察着恩特。“我说得没错吧?您的女儿。”
“是的。”恩特叹了一口气,对于詹姆妮如此了解自己女儿丝毫不奇怪。“我知道这两年是你屡次帮助我的女儿,如果没有你,我很有可能见不到她了不是吗?”
“姐姐还是像两年前一样。”多莉说。“她非常在意恩特伯伯不去寻找她妈妈,以及艾拉姐姐。”
“她一向都是懂事的孩子。”安兰也叹了一口气,最近她睡得并不好,以至于有了明显的黑眼圈。“却没法在这件事情上冷静思考。”
“我想在古罗兰尼斯的话题上我也该好好冷静一下了。”看着梅洛斯依旧沉默,詹姆妮只好说罢。“否则我没有理由去相信西境之领主为什么会如此的信任古罗兰尼斯。”
当梅洛斯默默的走出房门时,詹姆妮也跟了上来。她们对于贝露丝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的在意,而是努力寻找古罗兰尼斯的踪迹,可古罗兰尼斯并没有在领主的城堡内,于是她闷闷不乐。
“请不要这样,梅洛斯。”詹姆妮搂住她的手臂,看着她的脸。“我无法知道你内心在想什么,所以不知道我是什么原因而你这样的闷闷不乐。”
“你说过古罗兰尼斯在这里。”
“我并没有完全肯定。”詹姆妮试图挠她脖子逗她开心,当触碰到那冰冷的触感时才想起她是傀儡之身。
“我有这么说过,我的意思是他一定在西境,最有可能在恩特这里。”
“那么你为什么不说完呢?比如立刻告诉我,他在哪。”
“那样你会后悔的。”詹姆妮凑近她的脸庞,两双眼睛对视。“相信我,梅洛斯,请务必相信我,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她会后悔的?梅洛斯一怔,她已经能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詹姆妮是认真的话那么她就只能原谅她了。
可她还有一个不解的事情。“你的占卜术来自于墨莎,所以你知道我的任何行踪,可是为什么墨莎会不知道呢?”
“我无法预知关于她的任何事情。”这个问题也让詹姆妮感到难堪。“所以很有可能墨莎神是知道你的,但仅仅只是个可嫩恶搞,不管她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还是怎么样去想你,她都应该来寻找你。”
登上了螺旋的楼梯时,一阵阵的叹气声让她心生警惕。这一座城堡非常的大,对于体力虚弱身材瘦小的人而言委实不太友善,犹如面对巨人城堡那样。那是从第四楼走廊传来的,她听出来了,和她们的房间是一个方向。
詹姆妮与她对视一眼,谁都可以听出声音的主人。贝露丝一个人似乎真的将自己关进房间里闷闷不乐。
他们沿着长廊缓缓行去,经过一排高大拱窗,视野可以看到外面的庄园。前面的院子里,一排的卫士整齐有序的操练,还有那弓箭手,飕飕,彷如群鸟展翅。目光远眺,卫兵在城墙通道上大步巡逻,那是一座又一座石像鬼的雕像,是西境守护大地的亡魂。
轻轻的敲了敲门,没有任何的动静。
“贝露丝,是我。”詹姆妮轻声开口,“将门打开,我们聊一聊好吗?”
听到来人是詹姆妮,贝露丝立刻就打开了门,在她眼里这个红发魔女就是自己第二个母亲。“詹姆妮……”
“贝露丝,你的情绪需要安抚,当然了,凡事都要冷静。”
“虽然您教导过我很多次遇事要冷静,可看到我父亲他们那样的态度,我就无法冷静下来。”贝露丝坐在床上,她紧紧的抱着被窝,就像是一只兔子。
“你父亲这样做一定有着他的道理,他是无法离开西境的,不是吗?”梅洛斯开口了,“他也许是放心不下古罗兰尼斯的,离开西境的话就没有人能够管住他了。”
“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不把他驱逐呢?”
“你父亲一定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也许当初他看古罗兰尼斯太可怜了。”
“我觉得我还不如不回来。”贝露丝嘟囔。“他们从来不会听取我的任何意见。抱歉,詹姆妮,让你失望了。”
“我怎么可能会失望呢?起码我的女儿不失望就好了。”詹姆妮告诉她,“并非是演戏,我说过她的身份是秘密,现在我告诉你了。”
“亲生的?”
“谁知道呢?”詹姆妮耸耸肩,“总之我父亲叫她孙女。”
“你知道古罗兰尼斯在哪吗?”梅洛斯开口道:“贝露丝。”
“我不知道……可也许我能够帮上一些忙。”贝露丝非常乐意帮助梅洛斯,看到她就会想到梅洛斯神像,以及教堂那个被改变了身躯的母亲。
梅洛斯没有管詹姆妮说的话,她认为詹姆妮既然并不选择告诉她的话那么就由他自己去寻找,也许她只是害怕受到牵连,没有人愿意与墨莎为敌。可这仅仅是一个猜测,她没有理由去坐实这个猜测。
可她真的无法相信詹姆妮为什么说她会后悔,难道是在质疑她没有能力去面对那群太子吗?她自信的认为这些太子在立场上的抉择一定会倾向与她……也许吧。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古罗兰尼斯,那么我也无法阻拦。”詹姆妮转身试图离开,被梅洛斯牵住了手。
沉默了一会儿,梅洛斯的声音细小如蚊鸣。“不要离开我。”
“当然,我会给予你我的所有。”詹姆妮摸着她的脑袋,随后看向了贝露丝。“贝露丝,不要再那样对你的父亲了,他很爱你。”
“也爱我的母亲吗?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犹如先知。”
“是的,他很爱。”詹姆妮点头了。“比任何人都要爱,相信我,贝露丝,他是个很好的父亲,以及一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