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斯忽然感觉到了不妙,墨莎凑得太近,以至于让她心惊胆战。
喝完葡萄酒后,梅洛斯感觉到了一丝醉意,她无法肯定这酒中掺和了什么,但她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因为一杯葡萄酒而倒下。这已经不是曾经的墨莎了,又或许根本就是墨莎的真面目,梅洛斯说不清,她只知道看见她就能够想到自己的神之古堡。
那是一座伤痕累累的建筑,凋零破碎。她能够想象出那一幕,乌鸦遍布,沉积的尸体沦为了鬼魂的乐园。那里一定发生过一次战斗,魔物间的自相残杀。外围城墙依然耸立,理石花岗岩成为了挺立的标志,若是斯芬克斯真的有好好守护古堡的话……可她想起了自己似乎被斯芬克斯杀死过,坍塌的教堂沦为了废墟。那些种在花园之中的神圣之花也成为枯枝烂叶。
墨莎,这个试图将她杀死,又占古堡为己有的妹妹,还有支持她的所有太子们。她们将古堡所丢去,梅洛斯能够想得到那儿的天空一定充满灰色。
梅洛斯沉浸在了回忆中,她对所有的太子都很好,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们的事情。她从未奢望自己能够流传千万年,供奉着教堂与神像。可现在只要当人们谈及她,首先都会想到的是魔鬼,随后才是白神,她的传说不仅仅是创造,还有利用以及疯狂。
我从开始就是墨莎的傀儡,在古堡内,她对我很好,可也许那只是试图蒙蔽我的双眼。我以为自己象征着自由,以及能够忘却过去的那一段记忆,可大错特错了。
墨莎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梅洛斯没有反抗,对视着彼此的双眼。
“我不会因为你的过往而对你有偏见,艾露,可如果想要让我放心,那么得必须等我确定一件事情。”
梅洛斯并不意外。“是什么?”
“是米捷拉那个混蛋将你塞进这具傀儡的,还未等我确定合适的人选他就自作主张,所以我想要要检查你的灵魂。”
梅洛斯脸色大变,她没有料到墨莎会变得如此警惕。
“神主,我想这是没有必要的。”梅洛斯想要站起来,却被墨莎按住了肩膀。“我没有想走,神主,只是我的腿有些抽筋。”
“我头一次听说傀儡之躯还会抽筋。”墨莎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不满。“艾露,我知道你那倔强的性格,从你第一天的所作所为我就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完全的信赖你,可是有代价的。”
“或许您可以去找米捷拉确认。”
墨莎有些不耐烦了,“艾露,这是命令!”
她要完了?或许有一些的转机。“那么请容许我冒昧的问一句,神主,您会怎么做?”
墨莎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让我看见你的灵魂深处,我得从你的灵魂知道你的一切。”
“包括记忆?”
“当然是记忆。”
“神主。”梅洛斯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听说……您去了菲诺那儿?”
“当然,我也检查了她的灵魂,包括记忆。”
梅洛斯起身旋转逃跑。
一群修女出现在了门前,试图抓住她。可她们只是懂得魔法的人类,而她是古堡的白神。她一把将她们推开,冲出门外。
该死,她被发现了。她需要塞拉,需要属于她的白花侍女,更需要米捷拉。她们在哪儿?墨莎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可为什么不直接说破?
她一定是将她当做了笼子的鸟儿尽情挑逗,是时候了,让该死的米捷拉赶快带她离开这儿,用任何一个代价,不管是否是死亡。只要不落入墨莎的手中,她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当跑到金纹木楼梯时,梅洛斯才彻底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塞拉与百花侍女站在丹妮修女的身后,她们用着胆怯的目光透过丹妮与她相望着。该死,她再次被背叛,束手无策的梅洛斯被侍女们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门死死的紧闭。
墨莎……墨莎……
“墨莎!”她朝着门大喊,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完了,她让外面的人为她开门,可没有人回应。
“我是白神!我是白神梅洛斯!快点开门!”
她想尽办法的试图逃离这儿,可那一些魔法都无济于事,整座高塔都充满了墨莎的神力,米捷拉一定能够听到她的呼喊,这儿有他的魔法。
梅洛斯一个躲在被子里,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全身都是寒冷的。那是束缚灵魂的寒霜,她不知道墨莎待会会对她做什么,她又冷又怕,那棉被无法提供温暖。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又一个小时,梅洛斯渡过了最恐惧的一天,整夜的思考墨莎会该怎么样去对付她。窗户紧闭,她无法打开,却能够看到傍晚的夕阳,还有云层。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她顾不得寒冷,套着棉被赤脚走到窗户前。为了发泄悲愤她脱掉了自己的教皇袍,只留下了外面一件薄薄的衣服。她望着夕阳揣度,那一大片的天空逐渐变得暗淡。米捷拉呢?他是预言之神的弟弟,米诺呢?他们都拥有着预言的力量,为什么却不知道她已经陷入了困境?
第三天,她终于听到了大门外面的声响,但似乎与她无关。
又是一个晚上,梅洛斯睡不着,她不敢睡着,因为一闭上眼睛就不知道会想到什么。墨莎依旧也没有来,她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迟迟杀死她?
当她准备坐起来时,大门突然开了。
一个悠悠的人影走进来,那是塞拉,梅洛斯拼命的忍耐,最后还是扑到了她的身上。“塞拉,米捷拉呢……快告诉我米捷拉在哪儿!”
“他仍然出席神圣会议,陛下,因为您对墨莎神大不敬的罪名而将紧闭三天。”
仅仅只是紧闭?
梅洛斯不相信,她知道墨莎分明知道了她的身份,而这所谓的罪名只是让她更加疲倦。
梅洛斯强忍灵魂深处的寒冷,她用棉被包裹自己,不让塞拉发现。“告诉我,塞拉,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陛下,我们实在做不到。”
梅洛斯太累,没法思考。“有什么做不到的?你们是优秀的魔法师,也是骑士,连那些修女们也对付不了吗?”
“可我们都在墨莎神的高塔内。”塞拉轻声地安慰她,“米捷拉大人知道这件事情,可他也自身难保了,墨莎神之前找他问过话。”
梅洛斯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我说米捷拉怎么不来了,我还以为他也背叛了我。”
她疲倦的躺会床上,现在跑出房间也逃不走了。“给我说说神圣会议的事情吧,作为情报大臣,你将这件事情全部都封锁了吧?”
“没有人知道,陛下。但是塞恩大人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这件事情,他认为您一定凶多吉少,于是指控了你一项罪名?”
不愧是落井下石的矮贵族,梅洛斯早知道他会这样做。“喔,他很聪明,什么罪名?”
“背叛教会,他用那封信做证据,并且声称是受你的命令杀死了伊丹爵士。”
他一定会死得很惨,梅洛斯发誓。
“米捷拉会容许他们承认这项指控?”
“那时米捷拉大人恰好从墨莎神那儿回来,他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她能够想象得到塞恩得意的表情,确实,只要她这个教皇倒下,那么他无疑是安全的。可如果让她从这儿出去……
身旁传来了脚步声,她以为是塞拉靠近了过来。“我那可爱的妹妹啊。”她自嘲的笑出声,“以前在古堡时她就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也教诲过我,永远要有像蛇一样的警觉的心,我太自大了,或者说是高估了米捷拉的能力。”
“你确实高估了他的能力,但更多的是低估了我的力量。”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梅洛斯一愣,她连忙起身却被墨莎抓住了手腕,她将梅洛斯拉了过来。“我可爱的姐姐啊,别来无恙。”
梅洛斯脸色惨白,想要从她手中挣脱开。“你走开!”
“多久不见了,这就是你与我说话的态度吗?姐姐,你认为米捷拉或者米诺能够预知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在他们送来告诫时你就有足够的信心面对我,可你忘记了,预知之术我也会一点。”
梅洛斯终于想到了詹姆妮,这个女人的占卜之术也来自于墨莎。
她原来一直都低估了墨莎真正的力量,她终于胆怯了起来,没有力气反抗。
“杀了我吧,墨莎,与其折磨我,还不如将我吞没。”梅洛斯疲倦不堪,她想要躺下,却被墨莎给按住肩膀。
“喔,失心图腾在你灵魂还起着效果。”墨莎有些惊讶,“你与米诺姐妹有一个看似完美的计划以及希望,你曾经是无可阻挡的神堡女神,但你现在只能够依偎于我。”
她还受到失心图腾的诅咒?梅洛斯明白自己的心情那样反复无常了。“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你,我‘亲爱’的妹妹,想到过去,我会感受到——”
梅洛斯全身无力的倒在了墨莎的怀中,太冷了,失心图腾的诅咒在她情绪激动时开始蔓延,她的灵魂结为冰霜,就像是曾经,她所遭遇过的一切凄凉。
“怎么了?我亲爱的姐姐。”
墨莎轻声地笑,舔了舔嘴唇。“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躺在我的怀中,可我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你真该死……”
“你的脾气让你有那么一些像一个‘人’了,可你这样说我会很难过。”墨莎给予她一丝温暖,“可我能够做到的只有这一些,失心图腾可是你自己创造的,你不记得了吗?还有情绪魂咒,那个时候我们还是一体的,你做了很多的事情,可你全部都忘掉了。”
她并不记得那些事情,只知道眼前的人,墨莎似乎并没有对她怎么样的想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墨莎,你赢了。”她为什么还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你也知道艾薇对吧?我们都在这儿,整个世界是你的,可以收手了!”
梅洛斯感觉到了温暖,可她不会承认这是墨莎的功劳。“放开我。”
“我不希望看到你待会又全身打着寒颤,多待一会,会让你好受。”
“与你相处让我备受煎熬。”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姐姐。”墨莎没有可不想与她做口舌之争。“你说过,能够与我完好无缺的待在一起,是你最快乐的事情。”
“那是在你试图杀死我之前。”
墨莎严肃了脸,她托起梅洛斯的下巴逼迫她看过来。“听着!梅洛斯,我愿意承担你所有的怒火,也愿意为我曾经所做的所有事情负责,可你不要忘记了,当初是谁离开这个世界,去寻找所谓的世界通道的!”
梅洛斯望着墨莎的眼神,她看到了憎恨。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与你失去了联系,我会变成什么样呢?疯狂?孤独?你从来只为自己所想,在古堡也是一样,姐姐,我没有心思去和你吵架,我也不会杀死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不能够离开教会。我会给予你完全的自由,就像是在神堡那样。”
这有是什么意思?她不解,现在她就站在墨莎的面前,可墨莎却没有丝毫让教会停手的想法。
梅洛斯再次挣扎了一下,最后彻底没有了力气。她需要冷静,来摆脱失心图腾,同时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做,也不知道墨莎在想什么,墨莎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这件事情比她还要重要。
这让梅洛斯有些好奇,“同样的,我就在这儿,你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为什么还不让教会停止一切呢?”
看着怀中的梅洛斯,墨莎咯咯的笑了,“我要建造魔物帝国,人类与魔物共处的世界,让魔物融入人类的社会。”
这是个疯狂的念头。“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阻止你,而且会让你后悔没有杀死我。”
墨莎没有说话,她松开手,梅洛斯就因为寒冷而蜷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