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颗心焦灼而已慌乱。
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这个事实。要接受自己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别人不经意分裂出来的情绪而已,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容易。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到底算是傅竞,还是傅承谨?
以后的日子他要怎么过,他该不该去看医生让傅承谨回来,还是他该继续活着?
傅竞脑子一片混沌。
把身体还给傅承谨么,可是他舍不得,恬恬还在等着他,他还想跟温知韫好好过一辈子。
可是,他连正常的人都不是,他配吗?
在俄罗斯失魂落魄待了两天,路征那边到底是扛不住了:“傅竞哥,你不回来,公司的事不解决也不是事啊!”
几笔大生意,就等着他回来签字呢。
傅竞冷淡:“你自己看着办。”
但他到底是回了国,却没有回公司,在dream酒吧里一个人独自喝得酩酊大醉。
酒吧老板虽然害怕,但到底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他的。
还是一个保洁阿姨不忍心,说了他两句:“先生,你看起来非富即贵,又不像我们这种可怜人,还能遇到什么事呢?少喝点酒,喝酒伤身体。”
傅竞扫了她一眼,笑了:“我比你还要可怜。”
他本来以为,他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只是因为身体健康出了问题,可是现实多可笑,原来他才是那个问题。
人生,不是他的。
挚爱,也不是他的。
他一无所有,连自己也没有。
看看,他多可怜。
只是个傀儡。
傅竞喝到最后,大吐,吐到最后,大口大口的血。
酒吧老板吓坏了,这可是傅竞啊,要出了事,他几个脑袋也不够陪的,急急忙忙要送他去医院。
但傅竞拉住他,把嘴角的血丝擦干净,道:“不用。”
“傅先生,你还是去检查检查吧,很有可能这是胃部大出血啊!”
“不用。”他坚持,又失魂落魄,细语喃喃,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老板说,“没有人,没有人会心疼我。”
傅母在意的是傅家的权势。
而温知韫……
傅竞突然朝沙发那侧走去,翻开西装外套,找出手机,急急忙忙把电话拨过去。
他的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还是可以拯救的,他只希望那个人可以来救救他。
老板一脸狐疑,不知道他这么急着打电话的原因是什么,一般正常人,这时候最急的不是应该是先去医院么?
那边的电话并没有一下子接起来,老板看见傅竞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识相的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傅竞太过坚持,一遍又一遍继续打,温知韫那头终于接了起来。
傅竞声音哽咽:“温知韫。”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通电话对他而言的意义。
沙漠绿洲,沧海一粟,救命之源。
他语气坚定,天晓得这时候坚定有什么意义,他铿锵有力,说:“温知韫。”
只是腹中剧痛,终归有些底气不足。
电话那头却是恬恬,一听见傅竞的声音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粑粑,不是麻麻,是恬恬呢。粑粑,你怎
么啦?你是不是不舒服?等一等,恬恬去给你找麻麻。”
电话那头,是恬恬哼哧哼哧喘气跑步的声音。
小孩子急坏了。
不说别的,最起码恬恬对他的担心是真的。
这个崽子,从头到尾、毫无保留的爱他。
傅竞热泪盈眶。
电话好半天才落到温知韫手里,而她对他,还是冷漠:“有什么事吗?”
傅竞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意:“温知韫啊。”
“有事?”
他风轻云淡说:“来救救我呗。”
来救救他啊,救救他几乎快要死去的灵魂。
意念肆意侵蚀他,他脆弱的灵魂快要坚守不住。
温知韫顿了顿,好一会儿没说话。
傅竞以为她拒绝,握着手机的手直颤。
哦,她喜欢的是傅承谨,不是他。她想救的人,也是傅承谨,不是他。
或许待他灵魂流失个干净,他能还她一个想念到发疯的意中人?
傅竞眼神很冷,却是笑了。嘴角溢出的血丝,连缚着牙齿,狰狞而又血腥。
傅竞语气又变成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他说:“没事了。”
是生是死,就由着他一个人过吧。
天堂和地狱,哪一个归宿他都无所谓。
傅竞挂了电话,一个人倒在地摊上。
这个世界,大得离谱,却终究没有他的归宿。
傅竞的电话挂的莫名其妙的,却让温知韫心绪不宁了好久。
把电话拨过去,傅竞却关了机。
恬恬慌张到不行,无语轮次了:“麻麻,麻麻,粑粑好像喝酒了呢,醉醉的。”
温知韫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傅竞喝酒喝醉了。
只是傅竞挂了电话,她不好去深究人家的私事:“别担心,你叔叔会有人家照顾的。”
恬恬不太乐意,嘴巴翘得老高。
她不喜欢叫粑粑叔叔的。
最终温知韫还是接到了酒吧老板打到傅家家里来的号码,才知道傅竞现在喝得可能胃出血了。
傅母不在,温知韫犹豫几番,终究还是披上外套出门了。
明知道两人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再见面,可她还是去了
就算断干净了,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么?
温知韫见到傅竞时,他就昏死在沙发旁。开了灯,才看见他吐了好几口血,血迹黏在地摊上,有些触目惊心。
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砸了一拳似的,呼吸有些不顺畅。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温知韫偏过头,没有再看一眼。
老板见着,只觉得这个女人挺冷血的,要是换做别人,或许早就发疯把人往医院抬了。
他说:“傅太太,傅先生怎么解决?”
“送医院吧。”依旧冷漠。
温知韫没有上老板送傅竞的那辆车,她自己开车过去。
等她到医院,医生早就在抢救了。
来往的医生告诉她,的确是胃出血,还挺严重的,运气不好些,什么都不太好说。
不太好说。
用词够委婉的了。
温知韫出了会儿神,说:“行。”
又对后来赶来的路征说,“我去趟洗手间,你先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