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韫,我觉得你这个女人既有情,又挺无情的。”他在她身后喊住她,“你对傅承谨,那么深情,可对傅竞哥……”
他说:“傅竞哥比傅承谨要对你好上很多。他喜欢你,明明……”
温知韫打断他:“你守着人吧,我走了。”
“温知韫!”路征有些急切的说,“难道你真的,真的一点不爱傅竞哥么?”
她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笑了笑:“大概,大概是不爱的吧,我已经有傅承谨了。”
“他死了!”
“不,不,他没有,他活在我心里。”
她笑着进了洗手间。
一下子没注意,开得是冷水。
寒意袭来,刺痛神经。
温知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看着,她笑了笑,眼泪突然往下掉。
她在哭什么呢?
有什么好哭的?
哦,可能是有些怅然若失吧。
不然呢,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温知韫重新笑,默默的擦了眼泪。
傅竞已经出来了,被推进普通病房里,远远看去,他好虚弱。
路征见他不算太严重,还得赶回公司替傅竞处理烂摊子:“温知韫,不管你对表哥是怎么想的,现在他身边没人,希望你可以留下来照顾他。”怕她拒绝,又言辞恳切道,“拜托了。”
温知韫顿了顿,说:“好。”
路征便点点头,快步离去。
病房里的灯很暗,温知韫依旧能看得清傅竞紧紧闭着的眼睛。
其实他这幅模样,照顾他并不太难。
温知韫漫不经心的想着,起身去拉开窗帘。
窗帘外滑,外头的光线刺进来,她闭了闭眼,突然猛的一顿。
温知韫。
她一秒前,听见傅竞轻轻的说。
温知韫安慰自己说,是听错了。
她浅笑着回过头来,要替他顺一顺被子。人走过去,才俯身,又听见他细若蚊足一句:“温知韫。”
她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把她名字喊得那样坚定的。
真的,坚定,诚恳。
温知韫心头一颤。
傅竞说:“温知韫。”
“温知韫。”
“我……”三个字的。
傅竞并没有醒。所以这一切,都是在他潜意识里发生的。
她眼神复杂,僵在原地。可他还在不停的喊,喊到最后,让她想逃跑。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有没有人可以拉她一把?
可是没有人啊,没有人的。
温知韫只能自己想办法。
所以她说:“傅竞,别再说了。”
温知韫轻声道:“别说了,别再说了。”
她跟他。
永远都。
没有可能的。
傅竞醒来时,坐在他病床前面的人只有路征。
此刻还早,天色还算朦胧。傅竞认真的看了会儿面前的人,然后捂着肚子坐起来,腹里依旧剧痛,几乎难以忍耐。他稍微顿了顿,姿势终于坐端正了。
傅竞抬抬眼皮:“她呢?”
路征先是一顿,然后表情有了变化,有些不耐烦:“没来。”
傅竞冷冷清清:“她的声音,我听见了。”
那会儿他只是失了力气,并不是昏迷了过去。
路征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有空管她,我告诉你,她老早走了。照顾你一个小时人家都嫌烦,四十来分钟就走了。”
傅竞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过一会儿,他从床上坐起来,穿好拖鞋,往外走去。
路征拦他:“你干嘛?”
“出院。”
“你照照镜子可以吗,你现在什么德行,你就要出院,我看你这条命你是想不要了?”路征有些讽刺的说。
傅竞自己却不在意。
“这么喜欢她?”路征盯着他问道。
他没说话。
路征叹口气:“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我,傅竞有一天会这么傻,我肯定不会信。你们俩大概是真的没有缘分,她主动的时候,你排斥,你主动了,她又拒绝,不是没缘分是什么?”
傅竞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一个要走一个强留,两个人很快扯成一团。
当傅竞的手往路征身上挥时,一道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是温知韫。
傅竞挥出去的手果然顿住。
温知韫偏过头,路征这时候也退了出去。
剩下的两个人也不说话,温知韫走到一旁,打来热水给他洗漱,“你洗漱完我就走,你生病的事我已经告诉你母亲,她很快就会过”
她的话顿住,因为傅竞自她身后抱住了她。
温知韫不敢动,怕伤到他。
她说:“傅竞,你知道礼仪和廉耻么,你不知道,我却知道。”
傅竞的身体很僵硬,片刻后,他才开口:“如果傅承谨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他这个人很黑暗很自私,你还会喜欢他么?”
温知韫没有犹豫:“不管他什么样子,我都爱他。”
傅竞顿了顿,放开她了。
他自嘲的扯起一个嘴角,却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么我呢,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温知韫没抬头看他,说:“傅竞,我把你,当成亲人,却不是那种关系的亲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傅竞笑了,语气轻飘飘的:“那你看着我说啊。”
她的态度有些躲藏。
“来,你看着我说,只要你看着我说,我就信你。”他在逼她。
温知韫逃避,说:“傅竞,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能啊。”傅竞笑得邪,身上那个字暴虐气息又出现了,“至少可以解决生理问题。”
她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整个人往后撤,最后被傅竞成功圈在在了墙面上。
事情终究还是往那一面发展。
傅竞因为胃出血,力道没有往日一般凶狠,温知韫却还是哭了,她感觉心上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了。
可是……
原本应该有的愧疚感,却少得让人心惊。
这很可怕。
傅竞低头亲她,说:“温知韫,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他梦寐以求,不过如此?
他的愿望很简单的。
傅竞只是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他说:“温知韫,你叫叫我,叫叫我好不好?”
可是她一言不发,偏执的让人狠不下心来责怪她。
傅竞只好低声下气的求她:“你叫我一声,我想听,好不好?我难受,你哄哄我,就不难受了。”
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也需要人来哄。可是温知韫觉得他应该是无坚不摧的,虚弱只是假象,或许等他恢复了,他会为他的低声下气懊恼。
高高在上的帝王若是被人见到丑态,多半会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