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四年春历四月贰八,北河七大族正式宣布脱离大宋统治,以北河汉水为界,分割部分大宋西南领土,自号一国,名曰南掌。
同时,皇帝赵佶震怒,下令将临安中所有的七大族子弟妇孺全部斩首,头颅堆成了一座小山,血水横流。另外,赵佶命兵户急传文书,令北河附近镇守的各路大军集合一处,剿灭七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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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荒漠,连绵千里不绝的黑色城墙宛如长龙蜿蜒匍匐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默默承受着风沙肆乱。头上的太阳融化在漫天飞舞的黄沙里,愈发的刺眼,天地一片昏黄。
“报——”一名短帛兵服头戴草帽的士兵登上主楼,跪倒在一顶帐篷面前,掏出怀中的书信,双手捧上,“禀大将军,临安来信,十万火急!”
青莲色的帐篷支在城墙之上,显得有些突兀,帐篷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跪坐,似在自啄自饮,从外看起来却有些怪异,半透明的帐篷中男人身材高大的仿佛快要将帐篷挤烂,却还有惬然自得的意味流露出来。
信兵低头跪在地上半晌,帐篷中还是毫无反应,忍不住又高声复述了一遍。
帐篷中的男子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喝的极快,蓦然听到信兵再次说话,停下了动作,将停在嘴边的酒杯放下。一只宽大厚实的手伸了出来,向着信兵摇了摇。
“大将军....”信兵愕然,不知是何意思。
“快拿来,别耽误我喝酒。”帐篷中响起了不耐烦的声音,全无一丝身为大将军的威严,到像是平常男子被打扰的无奈加一丝恼怒。
“喏!”信兵将信封奉上,转身离去。
帐篷里的男人接过信封随手扔到地下,拿起酒杯来正要继续喝,却忽然眉头一皱,放下酒杯,直接拿起酒壶咕咕的灌进嘴里,喝完之后畅意的打了个酒嗝,然后双手拍着地板大声喝道:“来人呐!上酒!酒没啦!”青石铺作的城墙,被男人拍的佟佟作响,帐篷外灰尘飞起无数,尽皆融进空中飞舞的黄沙中,整座城楼似乎都在晃动。
正在此时,楼下爬上一个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的大胖子,拿着一把小巧的绣花扇子,颇为恼怒的大喊:“大将军你太欺负人了,城中的藏酒都被你一人喝完了,哪里还有酒!”
帐篷中的男人听得此言,更为恼怒,一把扯开帐篷,从里面极其不雅的爬出来,站起身来像个泼妇一样掐着腰骂道:“死胖子你说什么,老子可是大将军,怎么能没有酒呢!”虽是妇女骂街的姿态,却显得十分威武,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好大一片阳光,长发垂在肩头,唇红似血,面容坚毅如铁。
那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走到男人面前,抬头仰视着他,毫不留情的用扇子指着男人道:“我看大宋皇帝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才让你当着镇西大将军,简直是酒囊饭袋,严禁军士喝酒,你却藏了一窖的好酒,每天喝,军中的积蓄简直都要被你败光了!”
原来这男人便是大宋钦封的镇西大将军王震国。
王震国瞪起眼睛,手揪过胖子的衣领,吼道:“我要喝酒!”
胖子又深深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梗着脖子道:“不可能,要喝自己想办法,军中饷银分发军士尚且吃紧,哪有你吃酒的钱!”
王震国气势一松,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手,道:“你是军需官你说的对。”
胖子得意洋洋的打开扇子,扇了几下,道:“大将军啊,不是我说你,身为领袖,当以身作则,该戒酒了啊!”
言语看似苦口婆心,却透出浓浓的幸灾乐祸。
王震国眉头一挑,一巴掌向那胖子打了下去。
“轰!”
胖子倒在地上,浑身的肥肉颤动不已。他哭丧着脸趴在地上不住的嘟囔:“身为堂堂大将军,就只会欺负人....”
王震国举起双手胡乱的摇摆,气愤填膺的喝到:“葛黥何在?葛黥何在?”
远处楼塔、楼梯镇守的诸多兵将探头看过来,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笑意,各个抱着手中的兵器偷笑不已,似乎看到大将军生气有种别样的快乐。
王震国呼喝了几十声,楼梯下才施施然走上来一个身覆绒甲,面目清秀的男子。男子腰间挂着一把细剑,剑上多是铁锈,像是从某个垃圾场捡来的一般。这男子便是王震国口中的葛黥。
葛黥昂首阔步攀上城楼,向王震国与那胖子行礼:“参军葛黥拜见大将军与督吏!”
胖子从地上爬起来,回了一礼,愁眉苦脸的道:“又不是在军中,葛二哥就无须这些礼节了吧。”
葛黥眉如剑立,眼神灼灼,喝止胖子的言语,道:“军中无兄弟,便是大将军,也需遵守规矩。”
王震国干巴巴的站在一边,嗫嚅道:“葛老二,放松,放松....”
葛黥噌的拔出锈剑,剑尖斜着指地,清秀的面庞满是威严,“大将军如此样子,怎的统率三军?”
胖子紧紧的闭住嘴巴,眼观鼻,鼻观心。
王震国紧张的站正,结结巴巴的道:“参军说....说的是,可现今未在军中务事就不用这样了吧......”
葛黥怒色不消,将剑收鞘,道:“也罢,是我太过守纪,冲突了大将军。”
王震国呲牙一笑,道:“叫大哥!”
“喏,大哥!”
胖子轻出了口气,眉开眼笑起来。
却不料葛黥看了胖子一眼,教训道:“亓谷,你平常太过放纵,以下犯上,冒犯大将军可不止一次了,若有下回,必重罚你!”
胖子寒毛乍起,诺诺应是。
王震国得意忘形的看着胖子,大手搂着葛黥的肩膀,嘟嘟囔囔说:“葛老二啊,大哥可是跟你说,你是不知道亓胖子有多过分,我可是大将军,他居然敢克扣我的酒水!”说到气愤之处,啪啪的拍着葛黥的肩膀,让一旁偷看的士兵心惊胆战,深怕葛参军被一巴掌拍死了。王震国继续道:“他娘的,你快帮我教训教训他,让这胖子知道老子最大,苍天第二...嗯...不不不,你葛黥第二,哈哈!”
葛黥看着像白痴一样哈哈大笑的王震国,默默的抓紧了剑柄,然后深呼吸,再深呼吸。
“亓谷,你和大哥就为了这事将我招来?”葛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看着胖子。
胖子苦着脸悻悻不说话。
王震国突然想起什么,停下大笑道:“对了,好像有个白痴给我送了一封信,什么什么临安十万火急?”
亓谷和葛黥异口同声叱道:“白痴!”
胖子小心翼翼瞥了眼葛黥的脸色,义正言辞痛心疾首的责备道:“大哥啊大哥,这般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说,可要误了大事。”
“何为大事,毛贼而已。”王震国冷哼一声,咬牙寒声又道:“我大宋边疆四将劳苦功高各守一方荒土之地,抵御外蛮,却被圣令不得入临安一千里,况且.....”
胖子猛然大喝:“大哥,且住嘴,不能妄言之。”然后又悻悻的软下来,干笑道:“大哥你也明白,四位将军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更兼为世上武力巅峰之人,都城中的....人,如何放心?”
王震国冷着脸,一言不发,随手一招,那封信便飘到他手中。
“喏,拿去。”
葛黥皱眉打开信封,道:“圣上来信,言北河七大族反叛,嘉禾关沦陷,北疆告急,令将军援兵襄阳,共抵金兵。”
亓谷摇着扇子,叹道:“果然如此,北河七族死心不改啊,趁着这关头捅了我大宋一刀,又添了一分变数。”
王震国恼怒道:“有何变数,也就是临安那些安逸久了的人还看不透,这些年朝中太过享乐了,坏了脑子!”
葛黥看着信封仔细考虑良久,道:“将军不如亲自去襄阳看看?”
王震国看着葛黥,哈哈一笑,道:“还是二弟知我心,该去看看啊,有些人我始终也不甚放心!”
胖子撇撇嘴:“唉,可怜啊,胖子我又得劳心劳力的布送粮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