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能看到南山镇的时候,雷光却忽然消逝,花颜在雷光消逝的一瞬间,看到了三个红点浮现在空中,再一眨眼,却又不见了。
十分的不对劲儿!
古风也没有贸然的跑进镇中,而是与花颜小心翼翼的慢慢接近。
四周十分寂静,只有风不断在吹动草和树,偶尔能听见一俩声虫鸣。
雷声消寂之后,终于露出了清亮的月光。或者说,没有雷后,花颜才注意到空中挂着的一轮明月。明月四周,皆是厚云环绕。
南山镇里静悄悄的,却散发着微弱的血腥味。若不是花颜自幼便伴随着这般味道长大,恐怕也会注意不到。
“小心,镇里有血腥气!”
古风暗自吃惊,忽然想到了昨夜所见的犹如厉鬼一般的黑影,心脏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
塌陷的房屋已然保持着原状,清冷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凝固恶心的内脏。
就像是狼群进食后的场面,却也要更加的恐怖一些。
为数不多的一片空地中间,盘膝坐着一个老人。
古风与花颜趴在草中,大气也不敢出,悄悄的看着那个老人。
“出来吧!”
蓦然响起一道无比苍老衰弱的声音,也无比的熟悉。
十万大山里的南山老汉!
花颜眸中一喜,拍了古风一下,走了出去。
“老前辈.....”
花颜走近之后,原本想抱拳问好,却目光一凝,看到了老汉身上的惨状。
只见老汉坐在原地,一条胳膊齐根而断,虽然已经不在流血,却也十分刺眼。
老汉笑了笑,转头看向花颜,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花颜忧心的看着老汉的断臂,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一时不好开口,只得沉默下去。
老汉似乎看穿了花颜的想法,淡然道:“碰到一个老鬼,和他大战了一番,便成这样了。不过也不妨事,只可惜,让其逃去了。”
花颜和古风上前将老汉扶起。
老汉仿佛更加衰老了,身子佝偻不起,他看着身边的花颜,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世间大乱将起,这一抹黑暗,究竟是祸源,还是.....
说不清道不明,圣人尚且不能透析天意,旁人如何能看透?
老汉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幕,隐隐感觉到了,自己似乎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杂乱的棋局。
花颜,是否便是捉摸不定的变故?
“花颜小友,快快离去此地,你我若是有缘,将来在十万大山中还能再相遇,老朽去也....”
花颜和古风的手一松,老汉便失去了踪迹。
古风脑子一下子僵住,微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而花颜被老汉临走之前一指点在脑袋上,此时闭着眼,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
花颜笑了笑搂住了古风的肩膀,悄声道:“我告诉你啊,这个世上,可是有修道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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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州瑶台,坐落在楚州之东,呈环形绕海而建,据说,从瑶台万鹤楼上,偶尔能见大海深处袅袅起烟,烟雾中隐约可见蓬莱仙岛。由此瑶台万鹤楼大为出名,中原不知多少文人墨客来此一赏风景。而万鹤楼还有一个另天下人知名的往事,便是曾经蓬莱仙岛中飞出俩个神仙,一路斗法,引发了漫天雷动,一道粗雷更是打在万鹤楼旁的千年老树上,将老树变成一株死树。至今,那株庞大漆黑的树依然屹立在在万鹤楼旁,仅剩的一根枝桠遥遥指着茫茫大海。
万鹤楼着实建的大气壮观,犹如临安皇宫一般的长阶,共有三百三十三阶,而每一百一十一阶又分为一层,共有三层。最高一层非达官贵人不能进!
遥遥看去,有无数人走在台阶上,显得极为热闹。
一楼之中无比宽敞,像是别的小酒坊一般的桌椅密密麻麻摆放,充满了江湖客栈的风味。确实,在一楼坐着的大多都是行走江湖之人,谈论之声不绝于耳。
靠近门口的几桌上,坐着四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江湖中近日来发生的大事。
“张老二,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怎的现在才回来,莫不是押镖时捡到了宝贝,才不敢回来的?”
“老哥说笑了,我也只是西门镖局的一个小镖师罢了,年老体弱,哪里比的上年轻人,怎会让我押送贵重的东西。我此番送镖去了建州,可是听闻了一些了不得的事啊!”
其他人来了兴趣,纷纷放下筷子,附耳过去听那人小声说。
那人压低了嗓子,悄悄道:“如今整个北境都被金人占了,整个武林的门派大多全部迁移往了靠近南方的边疆的几州中,苦苦挣扎,也有无数的门派被金人凌厉的手段灭掉了.....”
一人性子急,重重的将碗放在桌上,结巴道:“老二你....你快点说.....这这些我们都知道,说..要紧的!”
老二惺惺的瞪了眼那个结巴老者,然后道:“你们可曾听闻,前些日子釜山举行武林大会,却被金人闯了进去,定下个十一月一岷山之争的约定,没想到啊,我听闻一个头陀说当日武林众派去了岷山上第十一峰后,却唯独不见八卦门以及八卦门主,但是当时也别无办法,便和金人展开了擂台之争,只可惜......”
“只可惜,那些所谓的前辈名宿徒有虚名,三人战败,一人直接叛逃到了金人的阵营之中,让无数人唏嘘不已。”
老二的话忽然被身后一道冷哼声打断一个不大的少年独自坐一桌,俭朴的衣裳,以及一把崭新的长剑。少年似乎一直在默默倾听着老二的话,此时不由得鄙弃开口将其打断。
老二勃然大怒,指着少年叱道:“你一个黄口小儿知道什么,岂能如此出口不逊!”
少年又是哼一声,冷笑着道:“谁能想到散剑门的门主散剑仙如此了得,站在人群中趁着无极宫主和水前辈不注意,一剑斩了水前辈的爱子擎天爪水亦清,让整个武林陷入了危机之中。如此无耻之人,岂不是天下人共弃之?”
老二随明知此少年所说不错,但却似被冒犯了尊严一般,对少年怒目不已。
旁边一老者摸着胡须却道:“虽说散剑仙前辈确实有些无耻,但大难临头,也是为了保全门下弟子,更何况,岂能因这就忘了他曾经的威望与德行!”
少年脸色难堪至极,看着四个老者怒道:“迂腐!背国投敌之人,怎还能一口一个前辈,真是羞于与你们同坐一处!”
少年拿起桌上的长剑便要离去,却被一个老者拦住。
只见四人老脸上满是羞怒,既狠此少年出口不留情面,又狠被旁人看了嘲笑,便有心羞辱少年一番以挽回颜面。
老二一拍桌面,当先跳起飞身一脚踹向少年。少年看起来武功不高,想必是初出江湖,慌乱下抽剑挡了一下,却还是被踹到撞翻了身后的桌椅。
四周的客人不少,却一个个都不动声色的观看着,想知道万鹤楼怎样解决这般闹事。
少年涨红了脸,想要爬起来,却被老二一脚踩在胸膛上,无法动弹。
“黄口小儿,武功都没有练到家,就如此出口不逊,老夫给你一点教训,也教你知道,如何是尊重别人!快快道歉,不然休怪老夫一脚踩破你的胸脯!”
说着老二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然后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噗!”
少年猛的吐了口血,脸也变成了绛紫色,但依旧不松口,只是道:“休想,我没有说错,便是踩死了我,我也这般说!”
老二脚上愈发的用力,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小二慌慌张张的从另一侧的房中出来,指到:“就是那里!”
背后走出数十个拿着铁棒的大汉走出来,朝着看着那方走去。
忽然身边多了一个负琴的老者,缓步走向了少年旁的一张桌子,将琴平放到了上边。
等到大汉门走来时,那个少年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活不成了,为首的大汉犹如吃了死苍蝇一般脸色难堪,道:“把这小子扔出去,这四个老头,皆废了修为扔出去,将旁人知道,敢在万鹤楼中闹事的人会很惨的....”
几个大汉点点头,向着四个老者走去。
当头的一大汉尽走了一步,忽的听到一声琴响,瞬间天旋地转,耳畔隐隐能听到一片混乱之声。
“嘭!”
一个斗大的人头掉在地上,顿了顿,脖颈上的血才如注喷射了出来。
四周的人皆看着这方,猛然间一个大汉便没了脑袋,被吓得够呛,纷纷扔下筷子躲开。
其他大汉愣了愣后才反应过来。
转眼之间,这里变得空空荡荡,仅留下了四个惊恐的老者,还有几个小心翼翼的大汉,还有....一个安然坐在桌边抚着琴身的青衣老者。
“可惜了,一个心胸坦荡的少年,便因几句话死于非命,江湖多险恶啊.....”
抚琴老者悠然一叹,手指微微触弦,“铮铮”几声,只见又是几颗脑袋落地。
场中只剩四个老者,这才反应过来,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认错不已。
抚琴老者没有丝毫表情,像是自问一般:“世人皆知散剑仙是叛国之徒,谁又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同样叛国去了金呢?”
话音刚落,又是四声弦动,方才还苦苦讨饶的四个老者顿时睁圆了眼睛,然后脖颈上的脑袋,悄然无声滑落......
一个灰衣布鞋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负琴老者的不远处,他微微皱了皱眉,对负琴老者抱拳道:“不知阁下是谁,杀了我万鹤楼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弦明。”
原来此负琴老者便是当日出现在釜山之上的弦明。
弦明回头仔细的打量着那灰衣的中年人,略有些发福,却穿着不够大气,实在是配不上万鹤楼主人的名号。
于是弦明皱眉道:“你不是万鹤楼的主人!”
灰衣中年人笑了笑,饶有兴致道:“阁下怎会这么说?”
“能建起万鹤楼之人,怎会因为这等小事,便出来一看究竟呢?”
弦明摇摇头,自顾自的擦拭着琴身。
“说的不错,我是万鹤楼的管家,至于主人,想必你也不想知晓他是谁。”
弦明眼眸微不可查的的颤了颤,然后将琴背起,站起身通往拱手道:“原来如此,既然你家主人是那一位,我便不在打扰了,日后,金人不会打扰此地,你大可放心。”
中年人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弦明,既没有变态,也没有任何动作。
弦明也不在意,似乎此行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然后为万鹤楼的主人带一句话。既然话说出了口,便可以离去了。
中年人平静的看着弦明离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沉重无比,他低声喃喃道:“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仅仅是传话,那么为何要杀人立威,唉...感觉很不好啊......”
中年人顺着某处的楼梯走上去,一个小二恭敬的等着,中年人道:“收拾干净。”
小二点了点头。
中年人便不再看小二,整了整衣裳,换上笑脸登上了二楼。
二楼依然如往常一样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受到楼下的影响。
中年人走到靠窗的一个黑白道袍之人面前,微笑坐在,一同看着窗外蔚蓝的海面。
中年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沉吟了片刻,道:“你连岷山之约都不去,来到这里,真的值得吗?”
黑白道袍之人此时才抬起头,看着中年人道:“即便是我在,也胜不过金人,既然如此,还不如来这里看一眼,之前也要看一看,究竟是不是他.....”
中年人捻动玲珑剔透的酒杯,沉默了片刻,忽然笑起来:“也对,这是你门派之事,我也不能评论太多,作为老友,我只能告诉你,我刚才看过他了,很无情,杀人不眨眼,即使便是你口中那人,应该也无法再回头了。”
“啪!”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黑白道袍之人便放下了酒杯,然后径直离开。
中年人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将酒一饮而尽,孤寂的看着海面。心中道:老友啊老友,你心中这份歉疚,恐怕会害了你的门派,唉....罢了,罢了!
中年人站起身来,继续登上了楼梯,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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