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奴婢为您更衣，侍候您就寝。”
原以为萧澈会兽性大发，不曾想他握住我红肿的手指，怜惜地问道：“你手怎么了？”
我尴尬地收回手，不知如何作答。我没有自揭伤疤给人看的爱好。
“陆祈安还真是一点都不疼惜你，没事，他不疼，本王疼你。”
他把我拉到里屋，把我摁到床边坐着。
04
正当我万念俱灰之时，他从床头的暗格中取出一瓶药膏，细心地为我的手指上药。
我有种直觉，这个七皇子或许不似传闻中那般不堪。
“王爷，奴婢承受不起。”我惶恐地拒绝。
“本王心悦之人怎么会有承受不起这一说。”
他笑容灿烂，有一瞬间真的暖到我的心里。
陆祈安急匆匆叩响房门，萧澈愠怒道：“陆祈安，你最好有事，否则明天你的头就不会按在脖子上了。”
门外的陆祈安惶恐不已：“王爷，臣突然想起云萝乃罪臣之女，且年纪尚轻，不适合王爷。臣特意为王爷另选了几位西域的美人来伺候王爷，不知……”
萧澈不悦地打断他的话：“滚！”
“你说他是后悔了吗？”
我摇头，沉默不语。
后悔？
怎么可能？他只会嫌虐不够我。
应该是真的担心我无法将萧澈伺候舒服，毁了他的前程。
“安心在这里睡下，明早我派人将你送回陆府。”
“王爷你……”
他这是玩的哪一出？
最好女色的皇子，有朝一日竟成圣人了。
他回眸，目光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绵绵情意，我被盯得羞涩不已。“你不愿，本王不会强迫。有朝一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伺候本王的。”
说罢他转身去了屏风外。
许是这些天太累，我忐忑不安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翌日，我回到陆府复命。
陆祈安站在大厅门前，面色阴鸷，目光狠厉。
看得出来，他怒了。
不知我哪里又惹他了，明明我是按他的要求去做的。
“昨夜过得如何？”
我淡然一笑：“甚好！”
陆祈安愤怒挥手，扇了我一耳光，一时不备，我被扇倒在地。
“云萝，你比娼妓都下贱！”
“这不正是陆大人您想要的吗？”
他气极反笑，一声令下，下人们纷纷提着木桶围了过来。
我有些惊慌。陆祈安命令丫鬟扒去我的外衣，我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陆祈安讽刺我人尽可夫还害怕当众脱衣。
呵，他是懂得如何彻底击垮我尊严的。
我只剩一袭里衣跪在院中。
下人们一桶接一桶的井水无情地泼在我身上。
陆祈安在一旁冷眼地看着我的丑态，他说身体肮脏的人不配进他陆府，井水最是清凉，可以清污去浊。
我愤恨地盯着他。
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他。
“云萝，撑不住就求我，求我饶了你。”
我挺直身体，现正是凉秋，井水泼身上甚是寒凉，但我不能丢了云家的颜面。
“你妄想！”
陆祈安恼羞成怒，直到我支撑不住晕倒在地，才下令停手。
我患上伤寒，痛苦地躺在柴房。
没错，我是最卑贱的奴婢，只配睡在这里。
主子以欺负我为乐，下人又怎会和善待我。
我又想起同陆祈安在一起的日子，我们同骑一匹马出游，突遇暴雨。他把斗篷撑起，为我遮挡风雨。
我患上风寒，他伤心自责。日日守候在病榻前悉心照料，连我的药，都是他亲手熬的，吹凉后一口一口喂我喝下。
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我不想轻易放过他。
管家推开了柴房门，一脸嫌弃地站在门口。
“云萝，宁小姐吩咐你去采购些东西，太阳落山之前必须买回。”说着扔给我一本册子。
呵，都是远地方的。
单靠双腿，怎么可能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
况且一个人如何拿得了这些胭脂水粉，绸缎布匹。
这是存心刁难。
可为了云堇，我必须遵从。
我奔跑得急，差点撞上一辆马车。
赶车的车夫对我一顿臭骂。
我连声致歉。
“云姑娘，你怎会在这？”萧澈从马车里探出身体。
“王爷，奴婢奉命出来买东西。不小心冲撞了您，还望您大人大量，不与奴婢计较。”我道。
萧澈笑得满面春风，硬拉着我上了他的马车，说要送我一程。
车内，他看到我要采购的东西，瞬间面色一沉。
“这分明是为难你，我非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王爷，不可。您这样做反倒害了奴婢。”
萧澈有些恼怒：“你就这么怕陆祈安？你可知云老将军是因何而死的？”
“知道。”萧澈摇摇头，似笑非笑：“你只知其一罢了。单凭一个陆祈安如何害得了云将军的性命。没有我二哥萧燚，陆祈安连只蚂蚁都弄不死。”
我浑身僵硬，诧异地看着萧澈。
他轻拍我的手背：“云老将军挡了萧燚的夺嫡之路，这才被萧燚联合陆祈安设计杀害的。”
泪水夺眶而出。
一个陆祈安已是不好对付了，现在又来个二皇子萧燚。
我云家的仇，该如何报？
“王爷告知我这些，有何目的？”我开门见山地问。
萧澈给我的感觉并非如外界传闻那般不学无术，沉湎酒色。相反，我觉得他很有谋略和手段。
就如同陆祈安一般，是一只善于蛰伏的狼。
萧澈挑着眉，眼里浮现的笑意，暧昧非常：“本王心悦你，想帮一把自己的心上人罢了。”
“王爷，您蛰伏多年，擅长逢场作戏，可奴婢愚钝，我们还是挑明说了好。”
“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女子，本王便明说了。我需借助你，攀上皇后这棵大树。”
05
当今的皇后，是我的姑母。
姑母多年来膝下只有九公主一个嫡女，如今前太子突发恶疾病逝，东宫空缺。眼下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
别的皇子有母妃可为其撑腰谋划，而萧澈没有。
姑母素来疼爱我，听闻云家遭变她跪在宫门口求情，却只也无法平息皇帝的怒气。
我狐疑地盯着萧澈，此人心机颇深，不敢轻易信任。
何况，陆祈安还把我送给他，他俩的关系不好说。
“本王是诚心求合作的。你尽管放心。陆祈安是萧燚的人，先前不过是他们二人为了试探我罢了，给我塞了不少美人。”
他竟把我心里的顾虑都一一解答了。
为了彻底让我信服，他吩咐随从帮我跑腿去买东西，而他要带我去个地方。
我很疑惑他为何带我来点春楼的天字一号房，只见他按动床榻上的机关，床边的墙上有道暗门缓缓打开。
他带我绕过一条错综复杂又漆黑的暗道，来到密室里。
“本王把自己的机密都摊到你眼前了，还不信服本王吗？”
我环顾四周：“想不到王爷居然在声色之地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招掩人耳目属实是高。”
他的密室里，都是上等的兵器，绝世的兵书，架子上存放的册子记载着朝堂之上各个官员的生平事迹和把柄。
我暗暗感叹，萧澈日后，定会在朝堂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答应了萧澈的合作，但前提要他帮我救出云堇。
他欣然答应。
萧澈在太阳落山前将我送回陆府，临下马车之前，他突然朝我的唇瓣亲吻下来。
“萝儿，心悦你这事是真，你行事谨慎些。”
我愣愣地瞪大眼睛，怎么下马车的，都不记得了。
我把采购的东西都交给管家清点，所有人都讶于我竟能在太阳落山前回来，而且采购的数目完全正确。
除了陆祈安。他面色阴沉，将茶杯连同热茶朝我扔来。
“下贱的婊子，让你买东西，你却跑七皇子床上去，可真懂逍遥快活啊！”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可笑，给人一种他在意我的错觉。
但我是惊叹较多，陆祈安居然派人跟踪我。
既然答应跟萧澈合作，那我便不能再激怒陆祈安了。
我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萧澈身上去，佯装出被强迫的模样。
陆祈安就算再气，也无法对皇子如何。
“我和柔儿的婚期快到了，你近日就老老实实在府上待着为柔儿绣婚服。”
真铁了心不让我好过。
我手指尚未痊愈，婚期临近，如何能绣得出来。
何况是为她人作嫁衣。
而那个人还要嫁给我曾经的情郎。
陆祈安威胁我若不能按时完成，便要砍断云堇双手。
我无奈应下。
若是寻常婚服，赶一赶倒能完成，可是宁婉柔要的样式，偏偏是最难的。
我在昏暗的烛光下一次次地扎伤手。
“萝儿”一身夜行衣的萧澈打开柴房门闪身进入轻唤一声。
我一惊，有些意外：“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他笑笑，递给我一个水壶：“今日见你似得风寒，我让下人熬好了药，你喝了吧！”
大半夜穿着夜行衣冒险来陆府，就为了给我送药？
“多谢王爷！”
我拿起水壶把里面的药一口闷了，萧澈不知何时剥了一颗糖，趁我不备塞我嘴里。
丝丝甜意涌入心头。
“不愧是云家女子，喝药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苦笑一下：“人经历了一些事，是会变的。”
“萝儿，在本王这，你不需要强撑，有事本王帮你扛。”
“那多谢王爷好意，劳烦王爷尽快救出幼弟。”
萧澈点头答应，告知我，距我离开陆祈安的日子不远了。
06
到陆府的这段时日，我把陆府的布局都摸得一清二楚，与其让他人行动，不如由我来。
陆祈安向来小心谨慎，与人合作必定会留个心眼，何况是通敌密谋杀害我爹爹的事。
我潜入陆祈安的书房，寻找二皇子萧燚通敌的书信。
听萧澈说，陆祈安为了以防萧燚过河拆桥藏起来了。
我对陆祈安还算了解，他幼时有好吃的好玩的，习惯藏于土里。
我把目光瞄准了他书房的几株花草，终于在一盆花的土里被我找到了。
正当我欲离开之时，陆祈安和萧燚进来了。
无奈只能藏身于柜中。
“祈安啊！眼下云家独苗这枚棋子该用上了！”
“王爷，其余皇子对您夺嫡已不成威胁了，只剩四皇子和七皇子了，可七皇子沉湎酒色，不成气候，您确定还要用云堇吗？”
“我对老七不放心，就算这样也不能小瞧了他。何况云堇不用，皇后怎么可能乖乖协助我们。”
萧燚好卑鄙，究竟要对云堇做什么？
“王爷，云堇还是个幼童！”
萧燚怒斥：“陆祈安，别妇人之仁。你当初杀云凛的那份决心呢？该不会是对云萝动心了吧？记得当初你谈起云萝可是厌恶得很，为了不与她成婚，迫不及待要提前杀云凛呢！”
他们的话如同利剑深深刺进我的身体。
我极力压制满腔的恨意和苦涩。
待他们二人离开后，我顾不得伤心。
我必须赶快通知萧澈。
可还未出府，便被宁婉柔叫住。
她要我陪她去玉峰山上香。
马车内，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她讲述她肚里孩子的情况。
我不愿理她，她还乐此不疲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