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许辰兮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上敲着手指出神。
台下是正在比赛的其他学校队伍，而他的目光却定在斜对面的一对人儿身上。
男生拧开保温杯倒了一些热水出来递给一旁聚精会神关注比赛的女生。热水冒着白气，他等它凉了，嘱咐了什么才让她喝。
女生冒冒失失地被微微烫到，精神才集中起来。
他接过水杯，快快地掏出纸巾。
许辰兮想象着那男生也许在说——你看你，不专心，让你小心一点的吗。
责备里会带着宠溺吧。
那女生笑着，应该会撒娇地说——你不会把水再吹得凉一些吗，都害我烫到了。
——太凉喝下去就没有作用了，医生嘱咐了要多喝热水。
——那你不如浇杯沸腾的水到我胃里好了！
男生最终哑语，摇头臣服。
是会这样的吧。他想着，你们之间是会这样对话的吧。
他看着那女孩，看着他们比肩，就忍不住不去乱想。
画面都太混乱，她离开的时候下着很大的雨，她把手链扔向他的愤怒，她残忍决绝的背影，她蜷缩在他身边孱弱的样子，她的发香和体香。
许辰兮呆呆地定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也许他只是有一些嫉妒，其实更多的是愤怒。
他难以容忍她对着别人的脸，触摸他嘴角的伤，轻轻问，还疼吗。
他难以容忍她用自己的手帕擦掉他嘴角的水渍。
这些，让他脸上、额头的伤变得更像火烧，更灼热，更疼痛，疼痛到莫名连累了全身。
——为什么你能对别人这样，却只会甩掉我，对我大喊你根本就不爱我？
——同样的戏耍，你却过得那么自在，为什么我就不能？
他这样问自己，问自己要怎么样更恨她，更讨厌她，更有报复的快感。
他摸摸脸上的伤，试着回想昨天晚上自己都他妈的做了什么。
看到她缩在门口，抢了她的手机，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痛昏，抱她进去，强制停下一切声音，让李离马上去买胃药。那龟孙子连买什么药都不知道，可是他张口就喊出来了。然后，赶走了所有的人，只剩下他们两。
昏昏沉沉，来回游移的彩色光线慢慢扫过两个人的脸。
他记得他当时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看她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那个样子很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狗，呜呜地哀求，可怜又可恨。
慢慢地挪过去，近近地看她。
她还是一样好看，像许多年前的第一次相遇一样。她比以前胖了些，可惜生病的时候脸色苍白，假如好好的时候，带点红晕应该会更可爱。
她头发长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墨黑。不知道现在用的还是不是以前的洗发水，以前拥抱的时候总是最爱闻她头发和身体的味道。
他伸出手慢慢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滑到紧皱的眉心，轻轻抚平，心里嘀咕着不怕不怕。
她的皮肤很好，滑滑的，很嫩。
她以前用什么香水来着？那个英文名字很别扭的，好像叫，sixgod。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一样的味道。
她仍和多年前一样，总是不省人事的时候才能让人安心。
沿着淡淡的幽香的味道低下头，仿佛被开辟了一条美味小路引着他一路向下。
他只是想再闻一闻当初的味道而已。
然后，就被一个拳头冲开而远离了那个香香的味道。
渐渐远离，渐渐远离，似乎再也无法靠近……
“嗨，已经训练过了？”
梁苏木拍了下他的肩膀，坐到他身边。
“怎么有空过来关心我，你的艺术大师们呢？”
“恩，来送你礼物，不过不知道你受不受用。”梁苏木疏松了一下筋骨又靠在塑料椅子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说来听听。”许辰兮心不在焉，一直专注地盯着那边新来的坐到黎棠身边的女生，“木头，你认识那个女生吗？”
梁苏木抬眼看了看小卷发的可爱女生，弯了弯嘴角，眼神墨黑中有亮光。
“看来你很受用。我来介绍一下吧，易千末，我同学，她闺蜜。”
许辰兮郑重地扫了他一眼，带着浓浓地兴趣。
“怪不得，这么眼熟。”他看着不远处两个欢颜笑着的女生想起老旧房屋里的那张合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