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高三的氛围变得非常紧张，就像吹到最大的气球。吹到最大，下一口气，不是爆裂就是松懈漏气。
黎棠开始中午不回家了，她下了课等食堂的人群变少点之后，再去随便吃一些卖剩下的饭，然后回教室小睡一会，醒了就继续看书。她落下的功课太多，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郭妮和颜妍跟黎棠打过招呼，回了家，教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
吊扇在头顶吱吱钮钮地垂死叫着，屋内一片安静，校广播开始依依呀呀地放歌。
她收书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那个她以为就此罢休的纠缠者。
她默默笑了，想着上午还有好事者八卦讽刺她。
许辰兮靠在门旁的墙边似乎一直在等，他手里拿着两个饭盒，见她出门便笑着走过去说，“还没吃饭吧，一起吧。”
黎棠笑了，点头，心里想着，还好没就此罢休。于是松了一口气。
那天据平均水平恰好是第15天。
食堂里只剩下几位卖菜的大妈赶着苍蝇等着卖卖剩菜。他们挑了不显眼的位子坐下来，许辰兮打开两个饭盒，一个排骨饭，一个鸡翅饭，配菜均是上海青。她笑着挑了排骨饭接过他递来的筷子默默吃饭。
许辰兮拿着筷子却只是笑着看她，黎棠抬头问，“我吃相很丑吓到许大少爷了？”
许辰兮挑挑唇角，摇头，顺手将一只焦黄的鸡翅放进她碗里。
黎棠只囔馕地说了声谢，也未抬头。
“那个，我以后可以每天给你带饭吗？”他似是试探性地小心问。
她抬头，抿唇笑笑，问，“你以前给谁带过饭？”
许辰兮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看到你这么瘦才想起给你带饭的。”
黎棠没讲话，只一笑，低头继续吃饭。
将她送回去的时候，许辰兮提醒她晚上放学的时候等他一下，有些东西给她看。她也点头，答应。
晚上10点放学，铃声响起前3分钟已经有人哗哗收书。铃声刚响，桌椅碰撞声，哀叹声，解脱声四起。
黎棠还埋头在解数学题，那道排列组合搅得她头疼。
“阿棠，快出来啊！”听声音应该是同班小胖妞。
黎棠的脑子还在和排列组合做斗争，只当幻听。
小胖妞跑进来拉起她的胳膊，“快，快，许少在*场喊你。”
“什么？你说什么？”
还没搞清楚，她就被拉着出来门，一路跑向新*场。
一路上的学生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她们，投来各种眼光。
“胖妞，你干什么啊。”
小胖妞拉着她一直不停地蹬着小粗腿跑到新*场的铁门前才停下。
她气喘地刚站定，就看见天空忽然窜起一束亮丽的光。
“嗖……啪……”
烟花散开，照亮大地。
明亮的绚丽下她看到地上用各色艳丽的糖果堆摆着“ILOVEU”。
“黎棠，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许辰兮的声音透过十几米的距离传过来，那声音仿佛穿的透冰山，跨得过半个地球，在风里那样地清晰。
她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场景，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却也无法转身逃离。艳丽烟火太耀眼，亮得她无处躲藏，却也只能在身边的起哄声和口哨声里偷偷咬紧唇，皱起眉。
她把手放进上衣口袋，悄悄攥紧。
“阿棠，快过去啊。”众人推她。
黎棠被半推着不情愿地走过去，没有谁注意到那明亮烟花下的女生阴影里的表情。
他和她之间只剩下5米。
那短短的距离却是深邃的沟壑。如黄土高坡上纵裂的纹路，彼此看得清楚，听得清楚，却无法抵达。
即使到了后来，辗转反侧，再得相见，那距离也明晃晃得扎眼。因为横在这两个不同国度的人之间的是世俗不堪的眼光，也是错过的不对的时光和少年丢失的真心。
单膝跪下的少年手中捧着一把艳丽，眼神如星辰般真诚，“可以试着接受我吗？”
黎棠突然清晰的脸漾着温暖可爱的笑，她说，“许辰兮，你让我终身难忘。”
终身难忘。
是的。
——难忘你狂妄地照亮我想要隐藏的角落，不顾我的感受。自大的，只想把别人拖进自己的世界参观，却从不打开心扉的，讨厌的独裁者。
许辰兮脸上亮起光，他笑着等她的回答。然而答案却只有一个，她别无选择，她无法选择让即将彻底消失的自己成为天一史上最大的新闻。
众人还在起哄。
人群里的一隅，那个短发齐刘海的女生冷面。郭妮几乎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未等颜研开口问她一句，已经转身绝尘而去。
颜妍看一眼漩涡中心的两人，一声冷笑，追着郭妮而去。
于素素撞见她两的时候郭妮只顾往校门口跑，没有理会她的招呼，倒是颜研只与两人点头笑一下赶快追过去。
于素素抬头，新*场的烟花还在孤独地绽放，照亮了每一寸天空，不休不止。她疑问未解，倒是梁苏木察觉到了烟花，明白又是许辰兮在折腾。
“走吧，应该是阿兮在新*场布阵追女生呢，想必又惹恼郭妮了。”
“苏木，我们去看看吧。”于素素突然止住脚步。
“嗯？”梁苏木吃惊地转头看她。
于素素从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何况，许辰兮追女朋友花招百变，看得完吗。
于素素似乎不太好意思了，她讪笑着，“我突然一时心血来潮呢。你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的，我们还是走吧。”
梁苏木微沉，“去看看吧，他这次好像很认真，听他总是在家提这个女生呢。”
梁苏木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修长地双腿迈开步子，也于素素微笑着跟上去。
他们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男女主角已经不知所踪。
他们往回走，经过教学楼的时候，那树丛和教学楼间的小径上似乎有拥抱的人影，梁苏木瞥一眼，那男生的身形很熟悉。而正对他的女生的表情让他皱眉。
他觉得似乎看到了忍耐，恐惧和厌恶。
哪有人会答应自己讨厌的人，再看去，那女生已经将头埋在男生的肩上，只留给他黑色如丝绸般的黑发，他想果真自己错觉了吧。
“在看什么？”于素素伸过头来。
梁苏木捂住她的眼，说，少儿不宜，走吧。
于素素暗地里瘪嘴，幸福地挽着梁苏木顺从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