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彦的手在发抖,颤颤巍巍的,声音也带着哆嗦。
“有人在看。”
红帐之下,旖旎缱绻。
恰似古人笑谈:鸳鸯被里翻红浪。
两厢寂静,只余呼吸声此起彼伏。
不想这人竟低头,探寻着在她耳侧呢喃一声:“得罪。”
不等她反应是何意图,裸露在外的脖颈被人轻轻咬住。
“呃啊……”
安桐一时不查,叫一些羞人的声音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脖颈的力道加大了一些,她只能难耐地咬住手背,轻哼起来。
这人却实在坏心,抬手抓过她的手,蜷在滚烫的大掌中揉,弄把玩。
安桐知晓,是因为外头有人盯着,他想弄出一些动静来骗过外头的眼睛。只是事发突然,她还没有任何的防备。
白晓兰的话本安桐看过,总写到男女行,房之时两人的嗯啊呜咽。
她翻看时只当是面红耳赤的一个乐事,没成想只是一个有点力道的吻,都能叫人如此难耐。
她甚至,有些期待他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对不起,我……很无礼。抱歉,刚才外头有人盯着,所以,我……”
萧子彦很重,全身压在安桐身上,压得她喘气都要用很大的起伏,“是这样吗?”
是有人盯着正好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还是真的铁面无私只想着不暴露身份?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无法回答。
答案藏在心底奔涌不息的河流之中,藏在心中陡峭的崖壁之间。若要追着问询答案,非得是抽干那河流,移平那崖壁。将一切变成平坦的土地,让阳光照耀土地之上,雨露滋润。方可在他日生发出嫩芽,茁壮成长,昭告天下。
“肖路~”
“呃,嗯?”
“人生苦短。”
“安桐,别这样,我真的会犯错的。”每每这个时候,萧子彦总发不出“安”的声音,听起来,总像只有喃喃一字轻声呼唤:“桐”。
“你不愿?”
“桐,别这样。我真的,我怕我会忍不住。”
“你嫌我,是吗?嫌我是……唔……”
安桐后面的那些话,从不是她小心机的算谋。那些伤人的话听多了,自然也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些位置。
嘴上说着不在意,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不在意。说到底,安桐也才是个小姑娘,怎能真的那么坦然。
那些言语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平日不动声色。遇到自己喜欢的,心悦的人时,总免不了也要问自己几遍。
她的话没有来得及出口,在她即将要用那些字眼鞭笞质问自己之前。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搅散了她藏匿在最深处的所有自卑。
头一次,萧子彦的吻如此霸道,似是要将她的一颗心都吞噬。
一吻尽。
安桐已完全脱力,枕着萧子彦的胳膊粗喘着气。
“别说那样的话,好吗?”
那些冰冷的字眼淬了毒,每每出口总能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萧子彦去吻安桐眼角的泪,轻声哄着:“别说那样的话好不好?你这么好,这么好,不该沾上那些字眼。是我的错。”
是他的错,她才会在最美的年纪被冠上了一个寡妇的名。
是他的错,她才没了丈夫的疼爱,要独自面对许多的非议。
是他的错,动了心又不能立即给她答复,让她平白遭受流言蜚语。
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人之错。安桐不过是一个被无辜卷进来的女人,她何错之有。
“对不起,对不起……桐。”萧子彦松开安桐,将她平放在床|上,伸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捏动一下她白嫩嫩的小脸,哄道:“安老板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萧子彦嘴笨,只会翻来覆去地说一声好。这话不奏效,萧子彦喉结滚动,俯身下来,在她耳侧轻唤了一声:“姐姐~”
喊的人自降气场,听的人自然被允许为所欲为。
安桐轻颤一下,伸手盖住自己通红的眼睛。
有人吻在她手背上,又在呢喃:“我听话,别哭了好么。”
似是怕她真的情难自已不依不饶,又急着补充:“此处,算不得安全。”
意在让她冷静下来。
安桐嫣然一笑,嗔怪地捶捶萧子彦石块般的肩膀,“你可别后悔。”伸手推开身上的人,故意逗他,“等白生好了,我可……呃…嗯……有人来了?”
她也不敢再言语,警惕盯着萧子彦。
这人竟瞪她,“没有。”
安桐抹了抹脖子上被他二度咬到的地方,“那你又咬我做什么?”
这人却不知怎地,又要来咬她的手。
“咬我作甚?还咬。”
“嗯。”
“属狗的?”
“别找他。”
声音弱不可闻,安桐没听清他嘟囔了什么,甩甩被他切实咬了一口的手,娇嗔道:“还说听话。”
“你别找他,我……”想说再等等我,却还是没敢说出来,只反复着:“反正就是别找他。”
“谁啊?”
“……那个,姓白的。别找他。”
安桐失笑,这才意会是打翻了醋坛子。便存心逗弄,拖长声音调侃:“哦嗷……可以呀。左州云灵县的江琴师,肤白貌美,手指修长,弹得一手好琴……嘶~属狗的吧你,又咬,还咬。”
“不行,不许。”
“嘶,别咬了,会留下印子,呃……”
“不准。”
安桐笑着躲避,推搡着小狗觅食一般在她脖颈处蹭动的人,“哈哈……别闹了。江琴师过年都六十七了,啊,还咬,啊哈哈,痒啊。”
打闹半晌,两人终于停手。一左一右侧躺着床上,红纱之下,笑得遂心如意。
安桐拉住萧子彦的手,习惯性地蹭动着他虎口处交叠的伤疤,“你怎么会来?”
“。”
无言的回答略带不满。
安桐的手被人轻捏一下,她只好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夜。”
“进山的门只有一个,你怎么进来的?”安桐眼底闪了闪,昨夜……那岂不是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
怕是从她睁眼下床那一刻起,一举一动他都知晓吧。
“不是只有那一个门。”萧子彦回握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惩罚性地又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