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海烈衍所料,得知回来的探子少了一个之后,镀铬大怒。
“怕是打草惊蛇,引起海烈衍那边的怀疑才灭口。”镀铬身边的人如此分析道,“眼下他们必定会尽快启程,还请元帅早做决断。”
镀铬沉默片刻后,立即谴了人进屋内,共商之后对策。
盛宁璎醒来时,莫名其妙就被人塞进了马车里,看着久不见面的如意等人,惊奇不已,“他居然让我们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我也觉得蹊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长乐公主挑开轿帘,有意想看看外头是什么个动静,只是才瞧了一眼,就被跟在车边的人吓得松了手。
盛宁璎将轿帘压下去,冲着长乐公主摇了摇头,“为今之计,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这倒也是。”
待车队开始动身,盛宁璎压低声音,轻声道,“我之前已经和云帆见过面了,据说王爷就在东海那边扎营,如此一来,我们只要等到机会抽身即可。”
众人对盛宁璎的话心领神会,后来车队行进途中,她们也都按照盛宁璎示意的去做。初入东海岸关口时,行进的车马遭到了袭击。
盛宁璎原本心存疑虑,可在见着海烈衍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这事一定在他算计之内。
“这些人不会就是之前叫镀铬的手下吧?”盛宁璎在看见熟悉的红羽箭之后,问向海烈衍。
海烈衍默认,当即派人把盛宁璎等人给藏好。和盛宁璎躲在一起的长乐公主将不知何时藏匿在身的短剑拿了出来,递给盛宁璎。
瞧着长乐公主的神情,盛宁璎无需开口也知她心中所想。将长乐公主手上的短刀接过,盛宁璎却未点头,“虽说我们是俘虏,可我们也不曾真受到什么伤害,如此不妥。”
“可他是北海的王,如今他若是回去了,势必会趁着我帝京大乱之际,举兵讨伐。”长乐身为一国公主,即便逃离了皇宫,也还是难逃深入骨髓的皇家烙印。
盛宁璎犹豫再三,还是未能应允她的想法,“此等阴招不是君子所为,王爷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不会赞同。”
侯府家训便是要做人坦荡,切不可恩将仇报。两国相争,不过立场不同,和私仇无关,然,盛宁璎虽未曾出手,可她手里的刀却被海烈衍幕僚安排来的侍卫看见了。
躲在树后的盛宁璎听到动静,转身之际,身上反沾了溅过来的血迹。云帆将举刀坎向盛宁璎的侍卫砍死在地,听到盛宁璎等人要起身,忙示意噤声。
云帆和盛宁璎等人一起躲在了树后山石后头,观察前头不足百米处的战况。也不知是不是中了埋伏,战况对海烈衍极为不利,盛宁璎心道不对劲,即刻让云帆前去相助。
“你疯了,如此时机,难不成还要帮他逃命不成?”长乐公主对盛宁璎的行径大为意外,偏生盛宁璎并无妥协。
海烈衍初见云帆时,心里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见他站在了自己这边,方才放下心来。
待战况稳定下来,盛宁璎快步上前,如意和明珠也尽快跟了过去。长乐公主无可谈何地重叹了一声,也只能跟上。
“中了埋伏?”
“许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他们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海烈衍眼底猩红,杀气浮动,转头看向盛宁璎时,却又一如往常,“你没能趁势逃走,反倒让人帮我,倒是叫我吃惊。”
盛宁璎无意和他耍嘴皮子功夫,又见他右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因着他衣裳是玄色,早前离得远看不清,眼下见了才知衣裳早已经被血染透,“你受伤了?”
不顾海烈衍惊诧,盛宁璎反客为主,命令起他的人来。等着人给他包扎好伤口,盛宁璎递上了贴身带着的药,“这是我帝京最好的金疮药,原本是给王爷带着的,如今倒是便宜你了。”
接过药瓶的海烈衍眸色越发复杂,盯着黄色的药瓶看了一眼,转而交给侍卫保管,“我如今是越发看不透你了,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被长乐公主怀疑了一遍,再被海烈衍怀疑,盛宁璎有些心累,却也耐着性子解释,“帝京和北海的确是世代为敌,靖王妃理应对北海之王有杀心,可盛宁璎没有,你救过我,我如今把恩情还给你,就是这么简单。不然往后战场相遇,想着我杀了自己恩人,势必揪心。”
海烈衍已经从自己贴身侍卫那里得知长乐公主藏了刀一事,心中对盛宁璎的说辞虽有触动,但并不全信她,“即便如此,你大可将刀给旁人,无需自己动手,如此不也一举两得么?”
“投桃报李罢了,王上待我不似俘虏,我亦不会辜负你。不过,你我情分就此了结,往后,道不同不相为谋。”盛宁璎咬字极重,神色更是肃穆。海烈衍知晓盛宁璎绝非只是说恩情,也不点破。
二人默契达成共识,盛宁璎便从海烈衍账内出来,继而回了自己营帐之内。长乐公主见盛宁璎回来,并无好脸色,“皇婶可知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你待北海王的情分,已然超出该有的界限?”
盛宁璎知道自己做法在外人眼里是为越界,可为了将来着想,这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当夜,海烈衍看着自己手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心内又念及盛宁璎所言,开口喊了人准备纸墨。
深夜时分,煜峰接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上提及了盛宁璎和长乐公主的所在之地,要他们派人过去接。
“此事便由你去安排。”萧煜明看完手中信件后,无半点波澜,冷声吩咐。煜峰无奈至极,也只能应下,“卑职必定尽快将王妃带回。”
盛宁璎等人一觉醒来,方才发觉其余人不见了踪影,未等她们做出决断,竟是见着煜峰率领一队兵马而来,
“难不成是他故意为之?”盛宁璎环顾四周一圈,心内已经有了答案。上了马车的盛宁璎听着煜峰将萧煜明情况言明后,心中并无多少波动,“不碍事,王爷记不起来也没什么,他平安就好。”
左右时日还长,他无病无灾,也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起初盛宁璎是如此想的,可真见了萧煜明,心中却还是难以平复。对上萧煜明疏离客气的目光,盛宁璎只能强颜欢笑,“王爷,我回来了。”
说来叶巧,盛宁璎回到军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外头竟是又来了人找萧煜明。见着孙妈妈从马车上下来,盛宁璎忍不住要上前,却又见着一个持剑的妙龄女子一并跟着下来。
突然停下脚步的盛宁璎看着姑娘手里的那把剑,心中隐隐有了预感,“那把剑和王爷平日带在身上的佩剑,花纹配饰都是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