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明有些为难,可也不想瞒她什么,斟酌片刻后终是开了口,“王爷离开前本交代过,说是王妃过来问起官场之事,一概说不知。”
正当盛宁璎以为董玉明是要拿这个理由来敷衍她的时候,董玉明又道,“可若王妃执意要知道,怕是不会放弃,不如直白说了。王妃,草民敢断定,此事绝对不是筹集善款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为养兵筹款。”
董玉明的话激的盛宁璎浑身发凉。如今盛安阶和萧煜明都已经出征,盛伯言被撤了太傅的职位,只能闲赋在家中,不得参与朝政,一旦萧景悦趁着这个时候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萧南枫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盛宁璎越想也觉得心慌,“董公子可有什么对策?”
“王妃莫急,此事王爷早已经有所预测,无需您操心。”董玉明行了大礼,意欲将盛宁璎送回去。
然,即便董玉明说的笃定,盛宁璎也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他和你交代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慕容兰见董玉明为难,直接拉着盛宁璎出了院门,“靖王的能力,你当夫人的还能信不过么?兵者,诡道也,说出来可就不灵了,我们先回去吧。”
被慕容兰强行送回了侯府,盛宁璎独坐在窗前,满脸阴郁。如意推开门,见盛宁璎还在发呆,走过去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王妃,外头有个姑娘说想见你。”
“认识么?”盛宁璎心里烦的很,语气敷衍的很。如意想摇头,明珠又紧跟着追了过来,“王妃,外头来的那位是长乐公主。”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盛宁璎整顿好衣裳,出门亲自迎了长乐公主进门。见她隆重,长乐公主忙摇头,“不必如此,我今日这番打扮,本就是不想招惹目光。”
盛宁璎往府门外瞧了眼,好在今日天气算不得好,倒也没多少人。将人请进了屋,盛宁璎问的迫切,“公主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永乐公主将头戴的面纱取下,面色沉重地像极了今日阴沉沉的天色,“近日宫中出现了大批不认识的生面孔,连太监丫鬟都换了一批,昨日里,未经过我知晓,我院里洒扫的丫鬟就被换了,这等局势我只在先皇驾崩的时候见过,你说是不是要出事了?”
原以为只是宫外有动静,没曾想原来宫里也变得这么乱。盛宁璎沉思了片刻,抬手覆上永乐公主冰冷的手背,“别太担忧,你皇叔走的时候多少对此刻局势有所了解,怕是早有筹划,如今最紧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出事才好。”
“皇叔固然有妙计,可也敌不过形势变化。皇婶,早前我对你无礼,是我的错,可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这宫里真心待我好,肯为我着想的只有皇叔和你。”长乐公主嗟叹,眼底显露出难掩的晦涩。
盛宁璎听着觉得奇怪,问她,“可是听到了什么别的消息?”
以往长乐公主总是对娴妃抱有好感,如今倒是对娴妃只字不提了,实在奇怪!
被问起,长乐公主眼眶顿时发红,反握住盛宁璎的手,委屈地像是孩童,“我将娴妃当做母妃一般去爱戴,可她心中不过在只有太子罢了,前几日我路过永福宫想去拜见,却听到她正和丫鬟瑾瑜谈论要我远嫁的事情,我原以为……”
说到这,长乐公主便说不下去,一双眼泫然欲泣,透着血丝。盛宁璎轻叹一声,强挤出一抹笑来,“实不相瞒,我大哥对公主有仰慕之情,只当是为了我大哥,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长乐公主将眼底的浮光压下去,话锋急转,“一旦父皇病逝,萧景悦趁势谋反,那帝京势必大乱,为了阻止他,势必得做些什么,如果皇婶有需要,长乐自当竭尽全力。”
欣慰于长乐公主的理解和支持,盛宁璎静下心来,将此刻的情况深挖。顷刻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彩环的面容。
“我知道了!”盛宁璎猛地站起身,因寻找到新的突破口而感到兴奋,“攘外必先安内,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先让裕王府自己乱起来。”
长乐公主迟疑了片刻,很快理解了话中的意思,“你是说,从裕王妃入手?”
“就是这样!”
初春时节的午后时分,盛宁璎趁着父亲午休时候,私自翻墙出去,来了百薇阁。等了一上午的慕容兰见人来了,冷不丁地朝着她抛了个白眼,“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让我一个人在这干坐着。”
“哪敢不来啊,这不是我爹看得紧嘛。”盛宁璎赔着不是,忙走到慕容兰身边坐下,扯着她的衣袖,语气急的很,“怎么样,鱼上钩了么?”
慕容兰佯装出一副悲切的模样,见盛宁璎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忍不住发笑,“师傅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情,上钩了,那个叫彩环的丫鬟,昨日里挺着大肚子过来买胭脂,瞧着还怪可怜的。”
二人念叨间,屏风后传来柜台前小二的声音,随之而来是盛宁璎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这地方瞧着也还算阔气,难怪帝京里的姑娘家都爱来此处买胭脂。”盛宁琪东挑西捡,挑了好些个东西,让身边的丫鬟拿着。盛宁璎缓步走到屏风侧边,却没能看见彩环。
疑惑间,盛宁璎听到盛宁琪问起定制胭脂的事情,“听闻你们此处有个厉害的工匠,能提供定制的脂粉,可是真的?”
盛宁琪话音刚落,慕容兰也跟着起身,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人问起定制胭脂的心思不纯。一如慕容兰所料,只见盛宁琪让丫鬟拿出了一支少见的花株,丢给了小二,“我家官人平日最喜欢这花的香味,我想用这花研制脂粉。”
话音落下,盛宁琪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一锭足斤的银子,“能做就收了,不能做便罢了。”
店小二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拿着花放在了一边,“此事我得去问问我家掌柜的,她得半个时辰之后才来,若是姑娘能等的话——”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眼神落在那锭银子上,盛宁琪云淡风轻,“这是定金,若是制成了,必有重谢。当然了,为了给我官人一个惊喜,此事势必保密。”
“记住了,无论谁来问,都只说是买了我家先生亲自研制的胭脂,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