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衣裳,早些就寝,我先走了。”
把盛宁璎送到了府里,萧煜明一个飞身就越出了高墙。明珠和如意见盛宁璎脸色和往常不太一样,赶紧就过去把人扶着。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盛宁璎思绪还在那个持刀行凶的男子身上,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那些个奇怪的想法给甩出去。
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前厅里的丫鬟就过来报信,说是祖母已经在普济寺里住满了日子,打道回府,如今已经到了侯府的大堂里坐着,香案也摆上了,就等着家里的姑娘们过去拜见呢。
“快,明珠,你赶紧给我打水找衣裳,如意,快过来帮我拆了发髻。”
香案摆上,自是要行大礼的,盛宁琪那边应该也得重新熏香沐浴,时间还来得及。着急忙慌地换好了衣裳,再梳了个最简单的流云髻,盛宁璎就阔步朝着大堂过去。
“璎儿拜见祖母。”
大堂之内家族女眷全部到了,可见她是最晚的那个。盛宁璎也不怵,行礼过后直接走到了祖母身边,言笑晏晏地道歉。
“祖母都离家半个多月了,璎儿想念祖母,也想让您瞧见璎儿最好的模样,所以梳洗就耗费了些功夫,祖母您可别怪我。”
老太太去寺里是为家族祈福,离家久了,瞧见自家孙女自是高兴,哪里会在意这些个由头。拉起盛宁璎的手,老太太满目和蔼,“璎丫头如今是要出嫁了,连性子都活泼了不少,祖母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舍得骂你,快坐快坐,祖母有事要和你们说。”
按照辈分,盛宁璎照旧例坐在了盛宁琪身边的位置。见盛宁琪盯着她的发髻看,盛宁璎有些心虚,却冷不防地给了盛宁琪一个犀利的眼神。
“这半月来,寺院里多了许多上门讨要饭食的流民,老身差遣人去问过,说是打南方那边来的。又听说南方去年遭了水患,今年又遇上蝗灾,饿殍满地,凄惨的很。此事,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被老太太盯着的盛伯言听完之后脸色铁青,瞧着像是并不知情。反观盛安阶,主动起身行了礼。
“祖母,此事事关机密,本不该说,可水患也好,蝗灾也罢,都是实情。”
“那皇家为何不拨粮赈灾,我回来前几日,寺院里的流民又翻了一倍,那些个灾民消瘦地叫人害怕,这还算好的,也不知道在路上饿死了多少。”
盛安阶和盛伯言对了眼神,却被老太太呵斥。
“你们父子二人还打什么马虎眼,莫不是皇家连这点银两都拨不出来?”
这几人谈话间,盛宁璎不由得想起了萧煜明。经由萧煜明的允可,她翻阅过赌坊的账簿,发现这三个月来,账簿上都有记载一笔款项,款项的注脚只写了一个灾字,或许与这有关?
未等盛伯言开口,盛安阶就把堂前的丫鬟小厮都给打发下去,再是让人把门窗都关起来。霎时间,大堂之内的气氛变得极为严肃。
老太太出身将门,是将军嫡女,未出阁时就深受父亲熏陶。如今见此状况,心下如明镜儿似的,堪堪是清楚了状况。
即便如此,可盛安阶说出“积贫积弱”四字时,老太太还是被震慑住。
“此事大家万勿声张,官家现在极力瞒着这事,就是怕有人趁乱勾结流民造势谋反。”
盛宁璎记得前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可见这事最后还是解决了的。把悬起的心落回肚子里,而后又因着祖母的话,猛地提起。
“如今我家璎丫头婚事在即,这事该不会落在姑爷身上吧?”
一盏瓷杯落地,回过神的盛宁璎赶紧赔礼,再让如意收拾了。众人都以为她是被老太太的话给吓住了,其实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前世她和萧煜明没什么来往,可哥哥盛安阶和萧煜明是至交好友。依稀记得,离着这还有两月的时间,盛安阶曾经同她提起过,萧煜明因为受伤而生了一场大病。由着那场大病,萧煜明足足卧榻了半月有余。
照理说她眼下和萧煜明也只是个表面婚约关系,没什么深厚交情,可最近他可是教了她不少东西,而且待她不薄。
这个忙她可不能不帮。
“璎丫头,别怕。你父亲哥哥都在,能出什么事儿。”
有祖母这番话,盛宁璎心里踏实了几分,忙点头,“那就劳烦父亲哥哥,璎儿不想刚成婚就同王爷分居两地。”
这话说来极为矫情,盛宁璎说完后,忍不住喝了杯水。
说完正事后,老太太一改方才厉色,又恢复了往常慈爱的模样。眼瞧着盛宁璎一直在祖母面前出风头,被忽视彻底的盛宁琪挤开她,凑到了祖母身前。
“对了,我听说宁琪也要嫁人了,姑爷是哪家的?”
盛伯言虚行了一礼,笃声做答,“是三皇子。”
“做妾?”
这两个字说出来,后头的明珠和如意险些没忍住笑。如此大的姻亲,老太太怎么可能会一点也不知道,明摆着给盛宁琪难堪呢。
盛宁琪率先反驳,“回祖母的话,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不是小妾。”
老太太轻声哼了一句,也没别的话给她。自讨了个没趣的盛宁琪灰灰然地退到一边,继续保持沉默。
等到老太太回了自己别院里休息,一大家子才得以离席。回闺房的前半段路,盛宁璎和盛宁琪同路,盛宁璎无意去招惹盛宁琪,无奈对方却不这么想。
“你别得意的太早,往后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怎么,还没攀上高枝呢,三妹妹就沉不住气了?”
懒得和这人一般见识,盛宁璎懒懒地抬着眼皮子瞥了她一眼,撞开她就走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盛宁琪气的跺脚,只能拿丫鬟撒气。
次日梳妆时分,盛宁璎还未醒神,就听到明珠火急火燎地跑进门。
“姑娘,最近你可别出门了,今日里听闻有人死了。”
“皇城脚下还能出这档子事?”
把螺子黛放回盒子里,盛宁璎扭身去看门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明珠。明珠赶紧点头,“可别再去外头乱跑了,真出了事可就糟了。还听说那人是个赌徒,死前还被人打伤了骨头。”
“打伤了哪?”这情况越听越不对劲,盛宁璎直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