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瞅着许攸接不上话，曹操眯了眯眼，高调式地用鼻音扬了一声，仿佛就等许攸大声地嚷起，便与他当场地翻脸似的！
冷汗渗渗地，许攸结结巴巴道：“孟德，孟德，你……你为何……？”
许攸吃惊地看着曹操，实在想不出为甚么曹操会变脸。
然而，曹操看着他的时候，却依然是笑容满面，一点生气发怒的征兆也没有。
曹操用一种玩笑式的口吻，笑眯眯地道：“子远勿恼呀！老夫见这姑娘折腾了半天，就只想让子远你说一句道歉之话，实乃吃力不讨好！老夫想着就让你说出这句话罢，也好早点解决矛盾，是也不是？”
曹操以一副「你就说句对不起得了，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的表情，耐心地等待许攸的松口。许攸则张大了嘴巴，一脸呆滞的模样。
“——好棒！”私底下，花钰只差没有拍起手来，两眼亮晶晶地望向曹操，“这就是将军你的主公么？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会替绮灵姐姐说话……”
曹仁默默地瞥了一瞥花钰，不置可否。
静下心来，曹仁理了理思绪，后知觉地发现自己当真是武夫，一门心思地只用武力方式解决问题——仔细想想，绮灵之事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许攸不小心惹怒了绮灵，而绮灵则想让许攸道歉，但是许攸却拒不同意，反口诬蔑绮灵不说，还将曹将们拉下水去，齐齐地跟他一起对付绮灵！
之所以曹将们会跟着对付绮灵，是因为……说到底儿，是曹仁他该负主要的责任！
都怪自己想着绮灵是吕布女儿，指不定会替父报仇，与主公死磕之类，以至于新投主公的文士与绮灵起了冲突，曹仁他会优先地考虑新投主公的文士，而下意识地认为绮灵一定是敌人——
抿了抿嘴，曹仁暗地检讨：是自个儿着相了。
是他不对。
害得曹将们差点与绮灵打起架来，引发新的仇恨！
一如曹操所说，化解绮灵的敌意简单：只要许攸向绮灵道歉就行了！
毕竟绮灵不小心误闯了曹营，并不是要报仇甚么，而是让许攸道歉！
可许攸呢？——却是矢口否认！
拒不承认也就罢了，他敢有意无意地挑唆曹将们与绮灵……皱了皱眉，曹仁忽觉许攸也不过如此：做错了事儿却不敢承担责任，亏他还是一介颇有才识的文士！
只是……
曹仁注视许攸：只是，也不能彻底地得罪他罢？——好歹他是投奔主公而来，若是待他不周到，气跑了他，难免会让主公的名声受损！
最为重要的是：方才此人还说，他有计策能令主公大腹，打赢袁军！
如今，曹、袁两军虽处对峙的时期，但观双方的实力，却是袁强而曹弱——倘若许攸的计策无效也就算了，若真有效，岂不是……？
这该如何抉择才好？
曹仁思量再三，仍旧拿不定主意，忍不住地拿眼看向曹操。
但见曹操一改往日不拘一格的用人风格，非但没放过许攸的稍许污点，反而抓住他的手腕，似要请他对绮灵认错——
这这这……这可能么？！
曹仁沉默不语，安静地围观。
不但曹仁一言不发，其余曹将们亦缩至曹操的周围，果真不再敌视绮灵。
曹仁目光闪了一闪：看来没人是傻瓜，都醒悟到许攸隐藏起来的歹毒呢？
却见许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定定地望向曹操，不敢相信道：“孟德……你是认真的么？你可知……？”
顿了一顿，许攸收敛起方才的亲近之意，变得稍微疏离了不少。
曹操雷打不动，笑颜相劝，劝道：“子远啊！你想多啦！老夫信你！可是，老夫信你，她又不信你，非要让你说出那三个字——有甚么法子呢？不如你就当打发一条狗罢，随便说那三个字罢？”
嗫嚅了嘴唇，许攸满脸通红，气的，半晌也不吱一声。
曹操摇了摇头，又望向绮灵，问道：“姑娘，你是当真要让子远说那三个字，才肯放过他么？哪怕他心里不服气？”
绮灵：“……”
眨了眨眼，绮灵迟疑片刻，点头道：“对。”
曹操叹息，转向许攸，叹道：“唉！你也听到了罢？只要你说出那三个字，她就会离开！”
许攸：“……”
许攸憋了憋气，追问：“倘若攸不说呢？！”
“——不说？”曹操还未回答，绮灵却抬起了下巴，“那你别想迈进曹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葬身之日！”
许攸：“……”
许攸语塞，望了望曹操，又瞧了瞧其他人，最终再把视线落到绮灵的身上，张了张嘴，憋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言罢，许攸又再朝绮灵拱了拱手，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次性表面功夫全部做足。
曹操见罢，哈哈大笑，抚了抚许攸的后背，欣慰道：“子远受委屈啦！”
许攸瞅着曹操，眼里还真透出三分委屈。
曹操又再拍了拍许攸的肩膀，以示安慰。
抬起头来，曹操对绮灵说：“这事算了结罢？”
绮灵咬了咬唇，没去反驳，算是默认了。
“那就好。”曹操眯起了眼，“现在，轮到老夫了……姑娘你是吕布后人罢？”
这次，曹操又旧话重提，语气还十分肯定。
绮灵木然了一张脸。
突然，绮灵抱拳，开口道：“小女子告辞了。”
说罢，绮灵调头就走，还想跃上赤兔马背，策马地离开。
“让老夫想一想，老夫觉得姑娘你真的很面善呢？”望着绮灵踉踉跄跄的背影，曹操自顾自地大声说，“姑娘，你的长相真像温侯吕布呢？有三分相像，但更多的，却肖似严氏，你的母亲……老夫多半没说错罢？”
本来，绮灵越走越快，但当曹操提到「严氏」的时候，她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你……”背对曹操，绮灵冷冷地说，“适可而止！激怒小女子，对你有甚么好处？你该明白小女子的实力罢？难不成你想死么？！”
说至「死」的时候，绮灵成功地点燃众曹将们的怒火——
“你这女子，是想作死么？！”夏侯惇铁青了一张脸：就算武艺不如绮灵，也要戳她几句，“大言不惭！信不信……”
“元让勿怒。”曹操抬了抬手，示意夏侯惇稍安勿躁，再对绮灵说，“老夫并没恶意，老夫是想告诉你令堂的下落……”
“……那么，她在哪里？”身体略有一丝颤抖，绮灵冷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