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公元二零零年)——
秋季,本是收获稻田的时节,本应一派祥和,热热闹闹,享受丰收的成果才对。然而,豫州紧挨兖州,因受北方曹、袁两大势力对峙的影响,呈现出一片紧张不安的焦灼状态,连收割稻粮的农夫们也少得可怜。
豫州汝南郡,新息城外。
“曹仁!休逃!曹仁!休逃!……全军突击!莫要放跑了曹仁!”
一座山脚下,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喊打喊杀,声音十分响亮,似要冲入云霄。
树林一带,倏地涌出一支步兵们,个个手持长戟,直将前方的道路给堵住了。
那支步兵们至少有一百来人,熟门熟路地涌上前去,把一名青年武将给包围了。
青年武将骑着一匹战马,但那战马浑身是血,想来已是浴战许久,正值精疲力尽之际,或许没有法子冲出这支步兵们的包围之中。
冷眼地盯着眼前的敌人,青年武将抿了抿嘴,虽是身陷险境,却丝毫不惧。
青年武将正值壮年,约有三十余岁,体格魁梧,身姿挺拔,小麦肤色,八字胡须,须密但短,穿有一套上等品质的深灰色盔帽和铠甲,盔帽和铠甲均被血色染红,手持一柄长刀,长刀也沾了血,更衬长刀锋利得很。
此青年武将不是别人,赫然是曹仁,字子孝,乃当今司空曹操的从弟,兼其麾下大将,曾随他家主公曹操征战四方,又破袁术,又攻陶谦,又擒吕布……因有军功,被拜为广阳太守,目前他任职议郎,现以议郎的身份督军。
“将军,抓到他了!杀是不杀?!”一名步兵扭头,兴奋地喊道。
他的长戟直指曹仁,指得最近。
对方尚未出声,曹仁却已冷脸,兀自地喝道:“要杀便战,休要多言,痛快点儿!难道某还怕你们不成?你们全体上来,某也不怕!……某素来听闻刘玄德仁义无双,不想竟也做出这等两面三刀之事,委实可笑。”
“你!”众步兵们听罢,皆都大怒,叫嚣要杀曹仁。
更有两名步兵,等不及收到自家将军的回复,便擅自地作主,居然挥舞长戟,不约而同地朝曹仁……的战马砍去。
曹仁冷眸微闪,手下功夫也不慢:左手,扣住一柄长戟,快如闪电;右手,挥动长刀,雷霆一击,打断了另一柄长戟的攻势!
只需片刻,那两名步兵都失了准头,手臂发麻,忍不住地后退了两步。
周围步兵们见罢,机智地握紧手中兵器,一边围住曹仁,严防他逃脱的同时,一边全神戒备,生怕曹仁趁机地偷袭。
眼冒凶光,众步兵们稍稍地回头,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主公。
轻轻地冷哼,曹仁的目光落到某个双耳垂肩的中年男子身上。
这个中年男子,自是这群家伙们的主公——刘备!
刘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本是卖草鞋的,却自称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这厮本为徐州牧,但却丢了徐州,跑去投奔了曹操。又因衣带诏之事,逃往了青州,得了冀州牧袁绍的青睐,正逢汝南黄巾军首领刘辟等叛归袁绍,袁绍便让刘备领兵,与刘辟寇略许都以南……
是故,身为曹操的心腹,曹仁怎能不替主公分忧解难,不去领兵攻击刘备?——只是……
眸光冷冽,曹仁默默地算好时机,抓紧机会恢复体力。
盯着曹仁,刘备皱了皱眉,终于开口了——刘备道:“将军武艺不凡,备甚是佩服,今见将军遭逢绝境,即将命丧于此,实在心有不忍……如果将军愿意弃暗投明,备便能饶恕将军一命。”
刘备的意思是让曹仁弃了他的主公曹操。
挑了挑眉,曹仁诧异刘备竟会说降于他。
张了张嘴,曹仁哈哈大笑,笑道:“异想天开!莫要自以为是!无论如何,某绝不背叛主公!刘玄德,你怎地不想一想,为何某会离开大军,冒险地南追!”
刘备听了,还真细细地思考了半晌。
然后,刘备瞳孔一缩,冷声道:“分而击之!你是为了分开备和刘辟将军么?”
“不错。”曹仁微微一笑,笑容夹杂三分恶意,“算一算时日,想来黄巾余孽已被清剿干净了罢?……即便这样,你也要说服某么?”
曹仁的眼里满是嘲笑。
不仅如此,曹仁仿佛还在说:瞧啊!自称是汉室宗亲的刘备居然会和曾经祸乱汉室的黄巾余孽同流合污……啧啧~
耳根子微微地发红,刘备不怒反叹,叹道:“黄巾之乱已然过了十年多,早就结束了,刘辟将军他……也并不是甚么黄巾余孽。罢了罢了,多说无意——”
言罢,刘备挥了挥手,做出不忍再看的模样。
刘备仁慈地下令诛杀曹仁。
一众步兵们早看曹仁不顺眼了,这回他们总算得到了刘备的指令,当即也不含糊,所有长戟一拥而上,全都招呼到了曹仁和他的战马。
——主要是曹仁的战马!
这回,曹仁再是厉害,亦是双拳难敌百手。
便听战马几声惨鸣,转瞬之间,就被扎出数个血红窟窿,当场毙命。
而曹仁,趁着战马被人围殴之刻,狠狠地挥舞长刀,保存自身性命的同时,进行凶猛地反击,又快又稳地削中了好几名步兵们。
顿时,血花飞溅,伴随惨叫,曹仁就地打个滚儿,顺利地脱离了战区。
尔后,曹仁飞快地站起,头也不抬,只凭多年的打斗经验,反手杀了一个回马枪,又成功地斩杀了两名步兵们。
余下的步兵们怔仲之时,便见曹仁不逃反冲,冲进了那群步兵们。宛如开了无双模式,曹仁左劈右砍,左砍右劈,再脚踹几下,连续地击翻数名步兵们。
“呜哇!杀啊!……”尔后,那群步兵们齐齐地退开数步,堪堪地反应过来,又以曹仁为中心,渐渐地围成圈儿,喊打喊杀,正想还击,就见曹仁大步一跃,已然跳出一道突破口,却又朝他们的方向反冲了回去——
迅猛地再跃,曹仁挥刀,击倒并跃过某一步兵,再卧地一滚,流畅地爬起,却是干干脆脆地远离了他们——只才眨眼的工夫,风水轮流转:曹仁更靠近树林,而那群步兵们则被曹仁耍得人仰马翻!
亦不恋战地,曹仁调头就往林里冲去。奔跑之前,曹仁还不忘挑衅,说了一句:“有本事来追!”
余下的步兵们全都傻了眼去:知晓曹仁骁勇善战,但却万万没料到曹仁也会玩了一把虚晃一招——他!居然……逃了?!
面面相觑地,众步兵们也拿捏不准该不该追杀:毕竟冲入树林,杂草丛生,不便作战,很容易走脱了敌将!
然而,就在众步兵们束手无策地望向自己的主公时,忽听一声怒斥道:
“曹子孝,你欺某大哥麾下无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