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凡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晚,不过他刚进家门就被一个小厮叫到书房,白老爷和二位夫人还没睡下,在等他回来。
“爹,娘,二娘,你们还未休息,等孩儿回来所为何事?”白亦凡恭敬道。
接下来白老爷和两位夫人将明日的计划详细给白夏凡说了一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们是看着白夏凡长大的,明天就要看着这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娶妻成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骄傲。
二夫人心里想到:不知道亦凡什么时候也能如此。
然而白夏凡并没有想像中的露出幸福的笑了脸,反而一脸冰冷地望着他们,眼神更是冰冷到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夏凡,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白夏凡从来都是待人谦和,对长辈尊敬有礼,他长到这么大,几乎没有看见过他露出这般表情,三人都十分诧异,希望自己看错了。
白夏凡拍开自己娘亲伸上前,欲抚摸他的额头的手。冷冷道:“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做主,让那个什么星眸认紫鸢做姐姐,还要让他来背她?”
“夏凡,对你娘亲怎么这般无礼?”白老爷皱眉道。
“夏凡,你说什么呢?这个是成亲所必须的环节,再说了,星眸的身份和年龄是最好的……”
“娘亲?就凭你们也配?我厌倦了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另外,我不想看见那几个道士!”白夏凡打断二夫人的话。
随着白夏凡话刚落音,二夫人就消失在原地了。是的,是消失了!
白老爷和大夫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是做梦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在他们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只听白夏凡掰掰自己的脖子和手腕,一阵骨头的“咔咔”声传来。二人刚想问白夏凡在做什么,他却率先开口道:“人类女人真是啰嗦!”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人类女人?啰嗦?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疼爱他的二娘突然消失他不觉得奇怪,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还?
难道……
“你不是夏凡!你究竟是谁?我儿夏凡在哪里?”大夫人指着他,颤抖道。
倒不是因为害怕才颤抖,而是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的儿子去哪里了?
如果二夫人的消失和他有关,那自己的儿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事态如此严重,她怎么能不生气?
“哦?终于发现了吗?夏凡?白夏凡?你是说现实世界的还是幻觉世界的?不过,两个好像都死了!”很像白夏凡的男子淡淡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问你,是谁杀了我儿!亦凡他娘去了哪里?”白老爷大声呵斥道。
“不过是一群被幻想出来的假人而已,还真是表演的有模有样啊!”男子突然笑了出来。
然而他的笑容在白家老爷眼里是多么讽刺,上一刻这个男子还管他们叫爹娘,下一刻就凶相毕露。
这个挑衅般的笑容触动了大夫人的底线,她不顾形象地伸手抓向男子的脸皮。那是属于她的儿子的脸,她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侮辱她的儿子。
“把我儿子还回来!”
指甲刚刚触及男子的皮肤,大夫人就消失不见了。是与二夫人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白老爷心中恐慌,但丧子之痛,丧妻之愤,战胜了他心中的恐惧,没有什么能够比他的家人更重要!
“我跟你拼了!”
话刚落音,只见男子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白老爷全身僵硬,便动不了了。内心的恐惧逐渐放大,从胸腔慢慢扩散到身躯再到四肢。
别人一眨眼就过去的时间,在他的眼里却过得十分缓慢,他竟然期盼这个煎熬的时刻赶紧过去,生也好,死也罢,他再也不想体会这种沉溺于恐惧的感觉了。
只是一眨眼之间的功夫,白老爷便消失不见,和两位夫人消失的情况一样。
男子看似轻车熟路地走到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画出了三个简笔画的小人。他将手伸进泛黄的宣纸里,将三个小人拽出。小人们目光空洞,毫无生机。
他将手掌手掌放在小人头顶,淡淡的黑光从掌心渗透进入小人的身体,随着黑光的聚集,白老爷胖胖的身形显露出来。紧接着是大夫人和二夫人。
拇指指甲轻轻划破食指,豆大的血珠渗透出来,在烛光的照射下,竟显得晶莹剔透。食指分别点上三人的眉心。他的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刚一触碰到三人,血液就钻进他们的体内。
男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渐渐活动起来,虽然浪费了他的一点血液,但制造出来的傀儡与他心灵相通,不会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比起未知的惊喜,他更喜欢把握一切的感觉。
“主人!”三个傀儡见到男子,立马跪地,尊敬万分。
“恭喜你们诞生于这个虚假的世界。我给你们准备了食物,就在这所房屋之外。进食的时候,动静小点。”男子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尽管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三人还是恭敬地道:“多谢主人!”
含羞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受大夫人之命去厨房端来两碗燕窝粥给二少爷和星眸少爷之后,又端了一碗给即将来书房的大少爷。
“星眸少爷和二少爷竟然都不在房间里,看来道士真的很辛苦,大晚上的都不能好好休息。”含羞嘀咕道。
谁成想,刚刚走到书房,就听见房内老爷和夫人的争吵声。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眼观鼻,口观心,装聋作哑。但今晚不知是怎么回事,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戳破了窗户上的薄纸,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里面只有大少爷和老爷,刚刚还听见大夫人的声音,为什么只有一会儿的功夫,里面就不见她的身影?她什么时候走的?大夫人为什么没有带上她?
令含羞更惊讶的是,老爷竟然要找大少爷拼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白家的主人都十分善良亲切,这是远近皆知的事情。其中大少爷不仅善良,而且十分温柔,她自从来到白家就一直犯错误,当被管家呵斥时,只有大少爷会给她一个鼓励温柔的眼神。
然而就在她愣神的瞬间,白老爷也消失不见了。她想揉揉眼睛,看是不是自己没睡好导致看错了。然而她却惊悚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接下来她就“被迫”看完了大少爷制造傀儡的整个过程,越看越心惊。当大少爷消失在书房时,她才恢复自由,手中的托盘由于四肢发软而落地。白花花地浓粥流了一地,好不可惜。
含羞跪坐在地上,还未消化她刚刚的所见所闻,就感觉到脊背发寒,她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却看见大夫人向她飘来。
没错,是飘!
而且还张着血盆大口,漆黑的口腔摄人心魂,表情狰狞地望着含羞。含羞呆呆地看着这个“大夫人”逼近,一点点地吞了自己,她忘记了要反抗,也根本没有反抗。
上官府的位置和现实中差距并不大,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上官府门前。望向这块书写“上官府”的巨大牌匾,白亦凡一时感慨万分。上次来这里已经遍地死尸,而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可能会导致死尸遍地。
对于上官府的恨,三人之中他最深。
但于梦中幻想出敌人再毫不顾忌的杀戮,是受心魔的控制。他要做的不是杀戮,而是毁灭破坏梦境平衡的罪魁祸首——法阵。
木群也跟他们一起过来,则是因为他想调查这个所谓的法阵。这种害人的东西及早查清来源,肯定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我们从后门进去!”星眸小声道。
上官府戒备森严,光是守卫就有一百人,每晚五十人值班,这也幸亏上官府家大业大,否则光是守卫、丫鬟和家丁的吃喝,他们就供不起。
星眸是上官府独子上官锦的贵客,他们对他防备自然少了许多。夜晚深寒,困意袭来,但还要不停地走动,要不是工钱高,没人愿意干这苦差事。
“诸位辛苦了!来,喝口热水暖暖身体!”不知从哪里抱来的两坛酒,星眸笑嘻嘻地招呼守卫们过来。
守卫当职期间不允许喝酒,这是上官府的死令。但星眸一开始说的是热水,大家心知肚明,喝口热水总不犯事。
没过一会儿,喝了酒的二十多个守卫个个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当然也有一两个个没有喝的,不过却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白亦凡给解决掉了。
一路走到祠堂,地上躺了一地的熟睡的守卫。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小小的祠堂的守卫竟有十来个人。个个高大威猛,严守命令,星眸的奸计自然没有得逞。
星眸神色一暗,冷冷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我只好喂你们吃罚酒了!”
说罢,身影快速移动,为了避免再招来其他人,木群也加入打晕守卫的行列中。
三人进入祠堂,一番摸索之后,终于找到了地下室的通道。然而刚一进入地下房间,万鬼齐哭,地动山摇。
紫鸢从噩梦中惊醒时,发现白夏凡正坐在她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表情掩藏在黑暗中,教人看不清。
“夏凡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虽然感觉不对劲,紫鸢也没有多想,只当做是因噩梦而产生的错觉。
“我想看看你!”白夏凡嘶哑道。
“夏凡哥哥,你怎么了?”紫鸢想起白亦凡对她说话时,声音也曾这般嘶哑,她尴尬笑道:“明日你我便成亲,夏凡哥哥,你要好好才是!”
“看你做噩梦不安,我等你睡着便离开!”白夏凡温柔道。
紫鸢只觉得今晚的白夏凡有点奇怪,往常他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而且虽然不想承认,因为她是鬼魂,想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跟前是不可能的。
“夏凡哥哥,你有没有感觉到奇怪的气息?”紫鸢闭着眼睛道。
“别多想,安心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