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思去见了导师。
三年之前，我在公园卖画的时候，导师就看上了我的天赋，想带我走。
我为了周明轩没有答应。
周明轩一直以为，是他在低就我。
却不知道，我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暗地里放弃了多少。
导师看见我很开心，他说他一直给我留着亲传弟子的位置。
我有些内疚。
为了周明轩我实在错过了太多。
“小唯，既然你来了，也去亮亮相，让他们熟悉熟悉你。”
导师把请柬递给我。
张思就着我的手看了一眼，就欢呼起来：“正好我爸也让我去，小唯，你必须得陪我！”
我没想到，宴会上会碰见周明轩。
他身边站着王晴，看见我就露出了讥讽的笑意。
“唯唯，你怎么来了？”周明轩脸色不好看。
他说完才想起来我听不见，抬手跟我比画起手语。
周围人窃窃笑了起来。
“周总的哑巴媳妇来了？”
“听说周总以前是靠这个小哑巴养活的，不忘本啊。”
周明轩手语打得逐渐无力，不再温柔地哄我，每一下，都在极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一时不知，我该不该开口说话。
甚至我有一瞬间的假象，只要我开口说话，周明轩还会爱我，之前的一切，都会变成镜花水月，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在我想明白之前。
王晴侧身挡在周明轩身前。
“小哑巴，你知不知道你到这来，会让明轩尴尬？”
她长得很高，很明艳，半弯着身子压迫感很强。
就像把人堵在墙角的女混混。
“他有什么可尴尬的？他要是觉得尴尬，就别被一个哑巴养五年。”张思绝不肯看我受辱，当即就怼了回去。
我刚要开口帮张思说话，周明轩却拉住了王晴的手腕。
他给我打着手语，说交给他解决。
我却听见他跟王晴说：“只是个哑巴，别脏了你的手。”
我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失望。
周明轩的商业对头，端着酒杯走过来，目光在我们指尖一扫，顿时满面揶揄。
“周总这是嫌弃糟糠之妻了？别说，小哑巴长得还挺漂亮，多少钱？”
“放你娘的屁！”
周明轩一向很文雅。
在一起五年，我都没见过他骂人。
可这会，他却像发怒的雄狮，一拳挥了过去。
周围的人急忙上前拉架，连王晴也参与其中。
“行了，为了一个小哑巴，不至于。”
“都给我闭嘴！唯唯是我的女人，你才是出去卖的！”周明轩一拳一拳砸下去。
从来斯文谦和的他，第一次打群架。
是为了我。
这一瞬，我心软了。
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他却一转身，跟王晴走了。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留下的，只有所有人对我的厌弃。
看着他的背影，我对自己的心软无比唾弃。
他对我有爱，但没那么多。
或许，我更像他喜欢的玩偶，他的所有物。
他可以轻贱，可以不要，但却见不得别人欺负我。
更见不得我成为独立的个体。
他想要我只能依附他。
或者去死。
这样才能填补起，他肮脏扭曲的内心。
年少时的一抹阳光，终究是烂了。
我冲着太阳伸出了手，任由阳光从指缝中泄漏。
斑斑驳驳，散落在我脸上。
周明轩把我拉出了黑暗，我也在黑暗中拉了他一把。
或许他本不是有意，就像太阳不会故意从我指缝间泄漏。
我们本不相欠。
这一切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