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年纪还小,入世未深,还保持着一颗好奇心。若是换了旁人,恐怕瞧了一眼就会避开了,哪里会像她这么大胆子,还上前去看,又在门口等着,就为个结果的。
但是,不得不说,丫鬟的好奇,给林慎独他们带来了重要线索。
马车是作何准备?那么巧又是在皎月出事前一天,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那辆马车,是为了接杨小公子离开。而丫鬟口中提到的一男一女,男的是杨小公子,至于这女的,可能是皎月,也有可能是另外人。
如果皎月没有对杨小公子起异心,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她亲自将人送走,不过这种可能眼下已经是微乎其微,所以更加合理的猜测是,除了皎月之外,杨家在杭州府还有其他的后手,在察觉到皎月的异心后,暗中护送杨小公子离开。
若是以这种猜想往下想,杨小公子身边至少还有一个女子在帮衬,恐怕也只有这一个人了,否则不会连看管马车的人也都不寻一个。这个结果,不知道是好是坏,好的是好歹不是孤立无援,坏的是两个人,能顶什么用?
而再将视线转回凶案,杨小公子子时就已经离开,那么杀害皎月的就不可能是他了,而这一点也符合他们的猜测。当夜,杨小公子根本就没有就寝,所以床上十分整齐,那皎月一死,到底是何人所为?是那个送走杨小公子的不知名女人,还是旁的巧合恩怨?
林慎独敛下心思,开口:“你说的线索,对这起案子十分重要。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日子你便随我们回衙门,暂时居住在衙门里,等此案了结后,我们会给你一笔钱财,至于你的卖身契……”林慎独转头望向假母。
假母瞧了,笑了几声,很爽快地就将丫鬟的卖身契拿了出来,由林慎独出钱买了回去。
丫鬟拿到卖身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得同林慎独道谢。
林慎独见此,笑了笑,并未多言。
他倒不是好心,只是考虑到案情事关重大,她是很重要的证人,在案子结束之前,他们必须确保她的安危,待在明月巷自然不妥,可也不好随意将人家的奴才带走,拿钱买了卖身契是最直接的法子,索性他也不缺这些银子。再则,也算是表示他的感谢之意,毕竟这桩案子之后,很有可能牵涉的是涉及天下百姓的贪污案,若真的因为她提供的线索而让他们找到线索,那么她做出的贡献,也值得这些银钱。
等到了衙门,两人才想起询问丫鬟的名字。
“奴……我叫花芽。”花芽冲着两人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笑得开心,谢池春也被带着欢喜起来,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来:“这些日子你便住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便就来寻我们。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段时间不要外出,在没查到凶手之前,你都有危险,留在衙门会安全些。”
花芽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遇上了危险,露出些害怕,但很快用力地点了点头:“花芽明白,花芽会乖乖待在衙门的。”
杭大人听说两人带回了一个小丫头,问了几句,听说是和皎月一案有关,又特意吩咐下去,多安排几人去花芽的院子,保证她的安全。
花芽在知府衙门住下来后,当晚就被自己吃到的膳食震惊到了。她家穷,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时候能见到些肉,到了明月巷后,吃的虽然好了些,可也很少能见到肉,可等她进了知府衙门后,一个人就分到了二素一荤的菜,量不多,却菜色丰富,花芽一时没控制住,就把自个吃撑了,随后躺在软乎乎的床上时,心中更加感慨,认定了一定要好好帮助两位好心人!
好人有好报,原来真的是这样。
花芽是带着笑进入梦乡的。
林慎独同谢池春还在琢磨皎月的案子。
“从皎月的死因上,确定凶手擅针,或许是大夫一流,而从案发现场,我们目前发现的有两点,屋顶上的碎瓦砾,发出异味的衣物。除此之外,我们目前最大的收获就是花芽这个目击证人了,几乎可以确定,小乞丐,也就是杨小公子,在当夜子时已经离开,皎月的死,同他没有直接关系,至少,不是他亲手所杀。”谢池春一边说,一边提笔在纸上将她所认为的重点写了下来。
“还有药碗,大夫那边还没给出结果,希望会有一些有用的线索。”林慎独接话。
谢池春笑了声,说:“既然还没出来结果,那我们就先看看眼前所发现的这些。碎瓦砾这一点,几乎可以断定,凶手就在赵五娘家中,但是,捕快一直盯着赵五娘家,我们也都见过那些人,至今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可疑的人,若说真的要有,我们先前说过的惜月,她有杀人动机,其次,月流儿,她是最容易接近皎月的人,但是她有不在场证据。啊,对了,我今日见她的时候,发现她知道异味一事时,似乎有些懊恼。不过,这也只是我瞧着,是不是懊恼,也不好说,而且,即便是懊恼,也不奇怪,只是我总觉得,应该多在意她一些。”
“月流儿是最方便动手的人,而且,案发现场干净,又是她第一个发现皎月遇害,若是……有人特意清理了案发现场,那么她最有嫌疑,她是得多注意。此事麻烦的是,她本不是杭州府人士,要查她的过去,得花些时日。”
听林慎独说完,谢池春摸着下巴,开口:“这么想想,她的问题最大,京城来的,杨卓之。”
林慎独瞧了她一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谢池春笑了一声:“可是,就算她再有嫌疑,她有不在场证明,凭这一点,就可以摆脱她的嫌疑,充其量她也就是个帮凶了。”
林慎独沉默。
“先查查她,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我眼下比较在意的,还是这衣物上的异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假母说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但是这些衣物怎么会没干就放进去?何况不是一件,我还是想不明白。”谢池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