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霉?异味?”假母听到林慎独提出的问题,有些惊讶,随后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难想的,估计是哪个人偷懒,衣服还没干就堆起来了,过个几日,衣裳上就会有异味了,若是再久一点,或是在一些封闭的地方存放着,发霉也都是正常不过的事。”
林慎独同谢池春对视了一眼。
皎月的衣服总不会没干就放进衣箱中,若是这样,这丫鬟估摸着早就被打发了。而皎月的丫鬟月流儿他们见过,是个机灵的,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何况,衣箱里不是一件衣裳如此,而是放在箱子上层都有这个情况。
放在箱子底下的,倒是没有发霉的这个情况出现。
“我们发现皎月的衣服都发霉出了异味。”谢池春说。
假母听了,愣了一下:“你说什么?皎月的衣服?”
谢池春颔首。
“不可能!”假母一口否决:“皎月的那些衣裳,都不便宜,月流儿又是个机灵的,那些衣裳素来都保管得很好,这么多年过来了,就算遇上常年阴雨,也没见衣裳发霉过,何况是生出异味。”
谢池春没说话,假母所说,也正是他们所想,所以这衣服,才格外古怪。
假母见两人都不说话,心知两人也不可能说谎,心里头越发打鼓。她倒不是什么不理智的主,因为衣服发霉就认定是月流儿的问题,可正是觉得月流儿不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这件事情才变得越发古怪。
林慎独喊了一旁的捕快,将月流儿喊了过来。
月流儿听说衣服上发出味道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解释:“姑娘的衣裳,奴婢一直都很小心,从未出过错,衣裳也都是等干了,熏上熏香后才会放入箱子中,这……奴婢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似乎有些无措,又有些害怕,急着解释。但是除此之外,谢池春抿唇,她仿佛看到了月流儿在听到此事时,眼眸里闪过的一丝懊恼。
懊恼?
为什么懊恼?这衣服的味道,同她又有什么关系?谢池春心里生出了诸多疑问,但是那丝懊恼之后,月流儿倒没有其他古怪的踪迹来。谢池春将自己代入月流儿,仔细将事情从头回想了一遍,作为奴婢,自己伺候的姑娘衣服上出现了味道,即便她从中没有偷懒,但生出了这股子事,也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生出一丝懊恼,倒勉强算是情有可原。
谢池春看了月流儿一眼。
或许要多留意一下这个月流儿,至于她是否有古怪,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那箱子衣服,被单独放到了一处。这衣服上并没有什么问题,算不得什么重要证物,主要的还是这衣服上的异味。
两人从赵五娘家离开后,又在明月巷里转了一圈。
皎月一死,自然闹得整个明月巷都知晓了。赵五娘家因此至今还没生意,临着她们家的几户人家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背后指不定怎么骂皎月。
可等林慎独和谢池春两个人找上门时,那是丁点儿不满都不敢往外露,语气温和,有问必答。
林慎独问的是案发当日和案发前一日周遭可有什么不对劲,但他问了一圈人之后,都没有人发现异常,那几日巷子里就连外来客都没几个。平日里,明月巷里也大多都是一些熟客,偶尔会有一些外地来的,这几日,虽有几个,但并不多,林慎独打听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原以为应该会没有收获,没想到峰回路转。
同赵五娘家一条巷子里,最靠北边的一户人家,在她家假母同林慎独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粗扫丫鬟迟疑了一下,小声地开口:“皎月姑娘出事前一日,奴婢瞧见了一辆马车。”
“马车?”林慎独和谢池春的视线都转了过去,落在了丫鬟身上。
丫鬟被他们这么一瞧,有些害怕,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这家的假母也愣了一下,随后问:“什么马车?你真瞧见了?”
丫鬟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用那蚊子叫的声音说:“那日雅姑娘扔了一些破旧的衣裳,奴婢想着那些衣裳都还没坏,就想捡回来……”
“你个死丫头,胆子大了,姑娘的衣裳你也敢偷了?”假母一听,立马来了火气。
丫鬟吓得往后一缩:“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偷。”
“假母消消火气。”眼看着那假母要冲上去打丫鬟,谢池春伸手,拽住了假母的手腕,声音冰冷。她只用了一成力,那假母就已经有了明显的痛觉,想到对方是官府的人,哪敢造次,忙赔着笑致歉。
谢池春看了她一眼,随后松了手。
林慎独已经走到丫鬟面前:“你别怕,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问你,若是你真的能够给我们提供线索,我们就给你一笔银钱,你可以离开此处。”
丫鬟一听,眼睛当即亮了起来:“公子想要问什么?”
“你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一遍,大概什么时辰,凡是你记得的,事无巨细,都说一遍。”
丫鬟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因林慎独开出的条件太吸引人,丫鬟格外地卖力。她将那日的情况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这才慢慢开口。
“奴婢记得,那会是子时,三更刚过,奴婢怕太早会被人发现,所以等更夫打完更过了一会才悄悄出来。雅姑娘的旧衣裳就丢在后门那头,奴婢直接去了后门,便就看到在不远处的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还挂着一盏灯笼,还点着火呢,不过,马车附近没有人,奴婢当时好奇,就上前瞧了几眼。”
林慎独挑了挑眉,这一次,倒真的算是意外之喜了,丫鬟的好奇心或许会帮他们一个大忙。
丫鬟继续往下说:“马儿就被系在巷子口的树上,旁边没有人,奴婢好奇,掀开帘子瞧了一眼,马车里头放着一些糕点,还有一些衣物。这些奴婢没细瞧,瞧着约是男人的衣裳。啊,对了,那马车上铺了满满的羊皮,瞧着就软乎乎的。”说到这,丫鬟嘴上露出了一些笑,脸上有些向往的神情。
“我没敢待太久,瞧了几眼之后就回去了,不过我好奇这马车的主人,拿了雅姑娘的旧衣裳之后,就在门口等了一会。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稀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奴婢没瞧见人,隐约听到两道声音,没有听清两人说的是什么,不过应该是一男一女,随后那马车就走了。奴婢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