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独将药碗放下后,继续打量屋内的情形。
皎月对杨小公子是上了心的,至少表面上十分敬重,这一点从屋子里的摆设中可以看出。但是,整个屋子却显得过于干净,而少了些生活气息。从皎月收留他,到她出事,这中间也有好几日,一个人在一个屋子里住了那么久,瞧着没有什么人气的话,那可以猜想到一点。
对方或许本就没有在这里久留之意。
一般这样的情况,可能是在友人家或是旁的亲戚家借住几日,也有的,可能本身就心下提防,对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不相信,所以不会轻易改变屋内的任何布局,也不会动屋内的东西。
显然,杨小公子的情况,更像是后者的可能性。
由于屋子里头太过干净,两人转了一圈之后,同样没有太多的线索发现。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皎月出事时,时辰尚早,而被子折叠整齐,这就有些奇怪了。那个时辰应当是刚刚起身的时候,他既然都要跑了,为何还要将被子收拾整齐?”林慎独开口。
谢池春挑眉,接上了他的话头:“有两个可能。第一,他并不知道皎月出事,所以如同往常一般起身,将被子叠好,在这之后,发现皎月出事,随后迅速离开。从屋子里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直接就走,并没有动屋子里的什么东西,否则匆忙之下的收拾,不可能还如此整齐。第二,他根本就没有睡,这是维持了前一天晚上的情况。这后者的情况,又有多种可能,他早就提防皎月,所以连夜离开,但是这么一来,皎月一死就同他没有关系,也有可能是他潜伏一夜,之后在天明时,杀掉皎月之后再离开。这些都有可能。”
“从我们先前的推测来看,最大的可能是杨小公子已经发现了皎月的不对劲,所以心生提防,这样的话,更有可能的是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离开,屋子里整理得太过整齐,不该是当天清早才离开,应该是在这之前,至于皎月的死是否同他有关系,尚且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说到这,林慎独沉吟下来,伸出手按在下巴处,胳膊肘抵在了另一只手上:“现在的情况,线索不够,所有事情都只能在推测这一步,这个情况,很不乐观。”
的确很不乐观,可是依旧没有法子。
林慎独让外头守着的捕快,去寻了一个食盒过来,将药碗整个一碗都放到食盒中,让几名捕快一道去寻个大夫,不止要查碗里头的成分,还要检查一下这碗上是否有文章。
吩咐完这些后,两人又折去了皎月的屋子。
“她这里我们已经来回逛了那么多遍,一直都没有发现线索,再来几趟,也未必会有发现。”谢池春对此不抱有什么期望,不过,还是跟着林慎独一道过来。
两人都是细心的,已经瞧了好几遍,一直都没有发现线索,那便可能真的是没有线索了。
林慎独也明白这一点,可事情没有进展,他能做的也就是抓住案发现场同尸首这一点了。
两人进屋后,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在里头来回走动,企图找出一些什么线索。
“咦,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谢池春走动一个衣箱旁边时,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一脸不解地望向林慎独。
林慎独有些茫然,仔细嗅了一下屋子里的味道,随后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味道,怎么了?”
“难道是我鼻子出问题了?”谢池春有些疑惑,随后又猛地吸了几口气,很快蹙起了眉头。这是股泛臭的味道,不过因为很淡,倒不觉得有什么,她这么突然地吸了那么一大口,味道便有些重了。
不应该是她的鼻子出问题,那么……
谢池春的视线开始在周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衣箱上。她没有任何迟疑,上前就将那衣箱打开,随着箱子打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带着臭的异味。
味道并不算特别浓,林慎独站得远,闻不大清楚,可谢池春就站在箱子前,那股异味扑面而来,她被熏得脸色都变了。
“什么味道。”谢池春一边说,一边捂住了鼻子。
林慎独快步上前,在闻到箱子里的味道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们来过很多次,都没有闻到过什么味道,怎么会突然冒出一股异味来?而且,皎月是赵五娘家的头牌姑娘,这些衣物都是花了钱费心准备的,丫鬟平日里都会小心对待,需要用熏香熏过,衣服上只会带香味,怎么会变成这么一股说不清楚的异臭味?
“将衣服都拿出来瞧瞧。”林慎独说,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便直接上手,将箱子里的衣服都一一拿了出来。谢池春在旁缓了一会,等那股子异物感散去之后,也帮着一块将里头的衣服都拿出来。
衣箱里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但是将它们从衣箱中取出的时候,谢池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衣服……怎么发霉了?”她看着手上的衣服,有些震惊,随后她直接将衣服散开,很清晰地就能看到衣服上出现了斑斑点点。不止如此,她稍微凑近闻了闻,很快就能够在这上面闻到一股难闻的异味。
应该是发霉的臭味和原本衣服上的香料味交杂在一起,使得这股味道变得格外得古怪难闻。
味道不是重点,这事的古怪之处在于,好端端的衣服,怎么会发霉?以皎月的身份,这衣服必然是精心打理的,而且,即便要发霉,为何早不发霉,晚不发霉,偏偏赶上了这几日?这些日子,也没瞧见什么阴雨天气,再则,若是自然原因,发霉正常,可生出这股难闻的味道,就有些不对劲了。
“什么可能才会让衣服生出这股味道来?”林慎独问。
谢池春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这个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她在启叶县,也都是由丫鬟照顾,哪里知道这些。
林慎独沉了沉眸,随后喊了捕快过来,将这一箱子衣服搬出去,随后又让人去将假母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