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回了花厅。
见她回来,林慎独下意识地望了过去,两人眼神相对,随后林慎独起身,同高齐书告辞。
见他们如此爽快地离去,高齐书脸上也带上了一些真诚的笑意:“三位慢走,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某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学生在此先谢过高老爷。”林慎独回礼致谢。
从高家出来后,三人上了马。
“如何?”林慎独问。
谢池春看了他一眼,回:“我们或许得去一趟驿站,同马先生商量商量。”
林慎独似乎有些讶异,但很快点头,说:“也好,正好借着送柳将军回去的名号。”
三人驱马赶回驿站,在回去途中,谢池春也将自己与高夫人之间的交手一一告知。听完来龙去脉,林慎独同样诧异,高夫人说的话,看似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但就冲着她知道内情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震惊了。
而震惊之后,是感慨。
“不管是高夫人,还是杨夫人,都是难得的聪明人,可惜了。”林慎独叹了口气。
可惜廖菀,一身聪慧却因爱终究选了一条难走的路,而高夫人,她再聪慧,可偏偏嫁入一个讲规矩的家族,只能收敛一身才能,归于平凡。
柳将军挑了挑眉,说:“让我说,这些人就是想太多。她既然知道这些,做什么不直接找上门来,还非得等着我们去寻她?万一我们没发现呢?她就准备坐之不理了?”
这一点,谢池春同林慎独都无法替高夫人做出回答。
不过,对于高夫人的选择,他们倒是能理解。
她同廖菀的确是姐妹情深,可好姐妹已死,眼下她总要为自己多考虑几层。她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行事准则,稍有不慎,便会牵连自己的夫婿孩子,所以她选择守株待兔,这是一个更平稳的法子,也不怪她。她能够将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也算是仁至义尽。毕竟,她并没有那个义务。
而谢池春同高夫人的这番对话,也只能到此为止,后头的事,都需要他们自个去查,高夫人已经说了自己所知道的事,之后不会再同他们接触。这是高夫人的态度。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驿站。
尽管谢池春已经对林慎独的身份心知肚明,可柳将军不知情,是而还是得将那位“林大人”请出来,以他为首。
季成快哭了,林慎独的话,他已经通过刑三知晓,心里头委屈着。他就是个小武夫,扮演大家公子,本来就太过为难他了。能够骗过柳将军这些人,就已经是他超常发挥了,至于为什么没有骗过谢池春,季成特别委屈,这谢姑娘是普通人吗?要是普通人,他们家公子会这么区别对待吗?不是他不行,是对方本事太高。
他特别委屈。
可再委屈,还是得摆着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瞧见了林慎独,心里慌得不行,面上还要一脸淡然地无视。
谢池春再见季成,瞧他这模样,微微抿了抿唇,克制着没有笑出来。知道林慎独的身份之后,大概所有的一切就都能够看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见这位“林大人”的时候,他会如此异样。现在想想,也觉得挺好笑。
马先生听完谢池春所说后,沉吟一番后,开口询问:“谢姑娘觉得此事如何?”
谢池春一愣,没想到马先生会问她。原先对马先生有些成见,不过知道林慎独的身份后,一切她就想明白了。对她友善,是因为林慎独,而对谢君庭古古怪怪的,肯定是和他们手中掌握的线索有关,他比林慎独更加怀疑谢君庭,所以那番做派。虽然心里头依旧不喜,但也能够理解,说不上喜欢,但倒是撇去了那抹成见。但此刻马先生突然问她,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高夫人所言,无非也只是证明杨卓之是死有余辜,至于旁的,倒是勉强能够有二点线索。第一,七八年前,或者更往前,必然还发生过比较大的贪污案,所以才会让杨卓之同那群人来往如此频繁,因此被杨夫人察觉;第二,杨卓之爱惜夫人,杨夫人的死,又是否真的是自然病死,这其中是否又有什么隐情。这两点,是我们可以着手调查的地方。不过,”谢池春笑了笑,继续说:“这件事,就不是我能够帮忙的了,也非我们现在所能做的,我们身在杭州府,这两件事,恐怕有心无力。”
马先生颇为赞同地颔首:“谢姑娘一言惊醒梦中人,是这个理,学生当即修书林尚书,请尚书调查此事,若是有消息,到时候学生必定通知谢姑娘。”
“有劳马先生了。”谢池春笑着应了一声。
高夫人的言论,到底算不上多少重要的线索,将事情说明白之后,林慎独同谢池春就离开了驿站。
他们今儿个的行程也不少,从驿站出来后,随便找了处地吃了些东西,之后就赶往明月巷。
假母再见谢池春他们两个,都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就让他们自个请便了。
向假母询问了原先的小乞丐住处后,两人就往那处去。虽然已经过了些时日,但好在在事发之后,官府就将整个案发现场保护了起来,倒是不必担心住处的线索被毁灭。不过,在皎月同小乞丐两个住处外,就不好保证了。毕竟,就算是官府,也不能把整个赵五娘家给封了。
皎月替小乞丐安排的住处,就在离她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不大,但胜在清静,风景不错。这安排,怎么也不像是给一个乞丐安排的,更加不能以善心简单解释,这人铁定是杨小公子了。
在两人的心中,也的确早就将小乞丐认作了杨小公子。
两人进屋。
屋子里同样是内屋两间,外间还有一角,单独辟成了一个小书房,屋子虽小,但是五脏俱全了。
两人里里外外转了几圈,屋子里头很干净,床榻上被子折叠整齐,衣柜里有两身换洗的衣裳,在桌子上还放着几瓶金疮药。因为当时此处就被官兵管辖了起来,是而并没有人进来过,此刻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碗,碗里头是深褐色的汁水。
林慎独拿过碗,嗅了嗅。
因为过了些时日,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他也闻不出什么来,不过,倒是可以找大夫看看这里头的成分,或许会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