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季成过来什么事啊？怎么大过年的都不安宁。”落霞一边出着叶子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谢池春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林慎独让他过来跑跑腿。”
“年纪大了，这叶子牌也打不过这些年轻人了，小姐你快来。”李婆子笑着打断了落霞的问话，主动起身，给谢池春让了位置。
谢池春重新坐了下来，但似乎没了兴致，有些恹恹地玩了几把，就说累人，挥手让人散了。
季成回了林家。
林慎独正与林尚书一道待客。
这种你来我往的虚情假意，是林慎独最不喜之事。往年或许还会寻些理由避开，而今年因为要查贪污案，他不得不与这些官员打交道，企图从这些人身上打听出些蛛丝马迹来。
消息还没打听到，倒是听了不少夸赞他的话，简直把他夸上天似得，什么好词全往他身上套，一开始林慎独还会有些尴尬，或是心中腹诽几句，等到了今儿个，再面对对方的无脑夸赞，他已经面色平淡，甚至还能假笑着回句“谬赞”了。
等将上门的客人一一送走了，林慎独只觉得比查一天的案还要累。
“少爷，季成方才回来了，在书房等您呢。”管家见客人走了，这才同林慎独说了一声。
林慎独闻言，同林尚书告知了一声，就往书房去了。
见过季成，从他手中拿到孤本后，林慎独琢磨了一会，立刻更衣，偷偷地往刑部，见沈焕言去了。
“这本孤本……我有点印象。这东西大概是两个月前收回来的，是特意让人去寻的，与送到李翰林手上那本孤本是一道的，当时收集这些，为的就是针对李翰林这样的人，以孤本来利用他们为我们行事做幌子。因这事是沈学明办的，这孤本自然也就留在了他的手里，我并没有过问过这些孤本的下落。”沈焕言颇为合作。
林慎独看了他一眼，复又问了一句：“当日去醉仙居的，真的是沈监副，而不是你？”
沈焕言这边能说的都说了，包括那些财物的去向，可什么越侍郎，一句都未曾提过，韩枫也未见他提起过，更加不要说什么醉仙居会客，见什么神秘人了。
也就是说，当日去醉仙居的，还真是沈监副本人，但这点是否属实，林慎独依旧存疑。
沈焕言有些无奈：“我话都说到这边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我虽然会借用沈学明的身份行事，可也不能一直装作是他。否则我自己总是无故消失，少不得会被人察觉出不妥来。”
“并非我不愿相信你，沈监副在这件事中充当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我着实无法理解，为何这样私密的事，是跳过你由他去做，难不成他们信任沈监副甚于你？”林慎独看似在疑惑，其实是在怀疑沈焕言。
沈焕言笑了一声：“的确，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沈学明当日到底见了什么人，又发现了什么事。不过，你们有一点猜测应该没错，沈学明就是在那次醉仙居之行后提起过他女儿的婚事，越家，你不妨再查一查。他没有那个机会接触到越家，思来想去，能够谈上那件婚事，大概就是醉仙居一行了。”
“这孤本你应该也有份收集，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林慎独再问。
沈焕言摇头：“有什么好怀疑的？他们做事从来也没告知我来龙去脉，习惯了，那边有了命令，让我收集什么，我就去找什么，找到了，他们让给谁我就给谁。至于他们想要让沈学明做什么，我也没什么兴趣，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不过，我倒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去醉仙居见一些神秘人物，毕竟，我一直以为，即便我不被信任，但他们能够将我送到沈学明家中，甚至借用他的身份，总归是更信任我的，可没想到，大概是我自视甚高，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你逼死沈监副这一事，可有向沈大爷汇报过？”沈焕言每答一句话，林慎独脑海里就在快速地盘算。
“没有。”沈焕言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半晌后才继续往下说：“沈学明虽然不是我的父亲，可这些年来，待我还算不错，至少，在我知道真相之前，他一直很疼我，还有沈夫人母女，她们没有对不起我，甚至可以说于我有恩，若是我将杨究一事汇报上去，死的就不止是一个沈学明了。保住沈家母女是我唯一能够所做的事了。”
林慎独有些讶异，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赵姨娘假死之事，你也未曾向那头提起过？”
“是，她也是个无辜人，何必再把这些人牵扯进来。”
林慎独笑了声：“我知道了。若是日后你想到什么事，请务必告知一声。”
从刑部密牢离开后，林慎独就回了家。他在琢磨，沈焕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从理智情感两方面上，他都是比较偏向沈焕言说的是真话。
第一，赵姨娘的假死，在他们发现赵姨娘之前，她一直都安好着，而且，在赵姨娘被找回后，不管是沈家主家还是沈焕言，都没有动作，这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派人盯着赵姨娘。沈焕言不想要牵连无辜人，所以就当赵姨娘真的死了，但若是沈大爷知晓，是绝不会让赵姨娘，沈监副这样的枕边人落在外头的，若是她知晓些什么，对他们来说，就十分不利。
其次，沈夫人母女。当日，沈焕言组织了那么庞大的一次刺杀，谢池春为了保护沈夫人母女，让沈夫人四人躲在屋子里头，用桌椅堵门，而当时他们将沈夫人等人救出来时，并未发现有刺客冲撞门的动向，也就是说，沈焕言从头到尾的目标都是谢池春。
虽说是谢池春发现了什么，可若是沈夫人遇害，那么知晓真相的沈监副已死，能够辨认自己孩子的沈夫人也没了性命，就算谢池春有十张嘴，也说不过沈焕言。而相反，若是谢池春死了，沈夫人几人难道就不会想到她们之前谈的话题，从而引起疑虑，怀疑沈焕言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
正确的做法，应该就如谢池春猜测那样，不管是沈夫人，还是谢池春，都是沈焕言想要杀的人。
而事实是，沈焕言没有过多关注赵姨娘，甚至没有杀沈夫人母女的意思，正是这两点，让林慎独有些相信沈焕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