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学则书院离开后,就立刻赶到了诚恩书院,当时王勋予遇害时就住在诚恩书院,所以照例,两人还是先去见了院长,问了些话,又去问了几个王勋予的同窗。
得到的消息,同他们在卷宗上看到的所差无二。
王勋予出事当日是住在诚恩书院,与他同住的是一位叫冯进德的学子,家里头是书香世家,是个书痴。在诚恩书院同样是佼佼者,夫子们喜爱的学生,两人能住在一块也是学院里特意安排,希望他们能够互帮互助,更上一层楼,好在今年下场考试中考中秀才。
学院考虑是周到了,可这也就为这桩凶案增加了难度。
这冯进德是个实实在在的书痴,有时候看书看得入迷了,那是怎么都喊不回来的,先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冯进德看一本书看得入了迷,连书院里头人走完了都没发现,等他看完书这才发现,已经半夜了,他也回不去住处,索性就在学院里趴在桌子上凑合了一晚。
这么一位主,当时没有注意到王勋予,也不算奇怪。
照冯进德的供词,那日他早早躺下了,睡之前倒是注意到王勋予在屋内,可后来他想一个书里的问题入了迷,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第二日醒来,屋里已经没有王勋予,他也没有注意,梳洗后就去学堂了,直到有人发现王勋予的尸首。
“你说,这个冯进德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还是有旁的原因?”谢池春坐在赶往陈家村的路上,开口问林慎独。
林慎独摇了摇头:“说不好,照我们方才同冯进德接触,他说谎的可能性不高,但到底是真的他没注意到,还是凶手做了一些手段,如今不可知,我倒觉得,他中了迷香之类的东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虽说他是个书痴,但也并非随时随地就入神了,哪有那么巧,刚好凶手就选了这么一个时辰。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样,凶手做好了调查,一直在暗中寻找时机,在冯进德入迷之后,才想法子将王勋予引了出去,将其杀害。毕竟,这是头一桩案子,日子上更自由些,而一旦王勋予死亡,这次的连环杀人计划才是真正的开始。”
谢池春挑眉:“伺机制造巧合,我倒觉得你说的这一点可能性也十分大。”
“且走且看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便过去了多时,但我相信,总会找到证据的。”林慎独回,随后又沉声道:“只是我们要多抓紧些。”
“是啊。”谢池春感慨了一声。
旁的案子倒也罢了,慢几日也不会有太多的影响,可是这桩连环杀人案不同,中间间隔时日太短,若是不抓把劲,很有可能会出现第六个受害者。
虽说第六个受害者出现,可能会带给他们更多的线索,但是用一个无辜人的死亡来换取线索,是两人绝对不想看到的。
陈家村离诚恩书院有些距离,等两人赶到时,已经近黄昏。
进村子时,村里头大多人家都已经升起了炊烟,有些已经围在家里头吃饭,陈江氏所在的那户人家,因陈江氏遇害后,家里头少了一个干活的人,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即便过去了一些时日,家里头还是有些手忙脚乱,是而这会,这一家子才刚刚下厨。
陈江氏所嫁的是陈家的老二,家里头上还有一个哥哥,下还有一个弟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一家六个孩子,上头的姐姐已经出嫁,最小的妹妹还在家里头,二妹也已经嫁人,哥哥娶了媳妇,有两个孩子,弟弟去年年底刚定了人家,而陈江氏自个有一个孩子。
陈江氏同陈老二在家里头的日子,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着重男轻女的关系,陈老二在家的待遇,好过那些姊妹,可家里头偏爱老小,老大又是第一个孩子得宠些,陈老二便有些不上不下了。
由此可见,陈江氏嫁过来后,境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而她却能得到婆婆的称赞,竟让村里人都说她好,这里头就有些可以做的文章了。
即便是一个好人,都无法做到让所有人欢喜,若是能够将关系处理得那么好,第一种可能,是此人有天生的友善能力,让人容易生出想要亲近她,不会对其产生厌恶的感觉。第二种嘛,则是他们觉得更可信的一种情况,这是陈江氏刻意营造而成。
当然,即便是刻意营造,也不能说她内里就是坏的,只能说她擅于交际,是个有心机的人。心机可不就等同是坏人。
听到官府的人过来时,陈家一家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瞧见谢池春与林慎独这样的人物,捕快还介绍说是什么刑部来的,陈家一家人就更慌了。
谢池春瞧见这一家人拘束的模样,主动上前朝着他们笑了笑:“我们只是想要来同你们了解一下情况,不必紧张。我瞧你们方才是在做饭是吗?可不能饿着了,你们先去做饭,看有哪几人空着,随便同我们说说便好。就是和先前官府一样,例行问话,你们不必太担心。”说着,谢池春轻轻嗅了嗅鼻子,似是颇感兴趣地问道:“好香啊,你们在烧些什么菜?”
见谢池春一直面带笑意,并无恶意,又挑了个他们容易答的问题,陈家人才稍稍缓解些。即便如此,一家人一时半会也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陈家老大的大儿子才小心翼翼开口答了一句:“是油炸野菇。”
谢池春闻言,笑了起来:“是吗?好香,一定很好吃。”说着,上前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随后再望向陈家大爷,笑道:“陈大爷,不知道哪里可以方便我们说话?”
陈大爷听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道:“屋……屋里说话,几位屋里请。”
陈大爷同陈家三个儿子招呼谢池春几人进了屋说话,而陈大娘带了媳妇去厨房做饭,女儿看着几个小孩子在院子外头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