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想要告诉她的,并非是沈小姐的亲事如何,而是说了两件事。
第一,沈监副同主家关系不错,不来往是刻意做戏给外人看的,其二,他与韩枫私下关系不错。这其实也可以看做成是一件事,韩枫等同于沈家主家。
沈夫人思来想去,府上要杀沈监副的,杨究是一个,她勉强算一个,可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另外人想要杀沈监副,能够靠近他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沈家了。
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虽是嫡系旁系的关系,但私下关系好,表面却不联络,沈夫人又不是傻子,这背后没些内情能信?若是他们做了什么祸事,推沈监副出来,或者杀人灭口,都是很正常的事。
她不知道沈监副或许会与贪污案有关,只是将这一点告知,希望谢池春转移视线,沈监副并非是他们所杀,很有可能是沈家主家那边的人。
沈夫人说的这些,并不能断定沈监副的死与主家有关,但却让谢池春在心中肯定了一点,沈监副同沈家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联系,而这点联系,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贪污案最大。她到京城已经有几日,若说这些日子有什么大事,还是贪污案这一桩,再加上沈监副买东西的手段和杨卓之如此相似。
这些就不必同沈夫人说了,至于杀害沈监副的凶手,沈夫人这边没可能,那就只能朝着杨究那边下手了,反正左不过就是这些人,若他们谁都不是,事情就麻烦了,十有八九真的是贪污案背后主使在灭口了。
不过,在此之外,她还要再查查那院子的事。
沈监副还活着的时候,锁上的灰尘或许是他所为,也有可能是旁的心腹在做,但沈监副死后,还有人去刻意恢复成原样,只能说,知道那间密室的人,仍有存在,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整出这一出,又是否在刻意引她入局,这件事,都不简单。
她倒宁愿希望,沈监副的死是私怨了,否则一直被这件案子绊着,太浪费心思。
心里头的念头,不必同外人道,谢池春同沈夫人告辞后,就带着赵姨娘离开。
陈家兄妹早就等得心急,见人出来,当即迎了上去,等瞧见赵姨娘时,都不免惊讶。虽然只是小小待了一会,他们也瞧得出来,这位妇人同沈夫人交好,原以为是沈夫人的客人,没想到竟是谢池春的人?
“阿娇姑娘,这位是?”陈三哥忍不住好奇心,索性直接问了。
谢池春笑:“是我寻来的一个证人,同沈夫人有些交情,今日带她过来,也是希望她劝劝沈夫人。”
陈三哥不疑有他:“原来如此,阿娇姑娘,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找牙婆子。”谢池春回。
陈三哥愣住了:“牙婆子?阿娇姑娘你要买下人吗?”
谢池春但笑不语,没有多做解释,让两个刑部官差将赵姨娘送回刑部,自个则去寻牙婆子去了。谢池春自个骑马,独来独往,利落得很,陈家兄妹坐得马车,见谢池春骑上马走了,也赶紧爬上了马车,招呼马夫跟上。
谢池春要寻的牙婆子,和杨究有些关系。
杨究想要卖身为奴进沈家,不是到了人家门口,说句自己要当奴才就可以的,沈家买卖奴才,都是从京城正规牙婆子这边送过去的,杨究想要进沈家为奴,就得走牙婆子这边的关系。
谢池春已经从沈夫人处打听过将杨究卖进沈家的牙婆子。
牙婆子姓毛,大伙都喊她一声毛婶。毛婶她娘就是做牙婆子的,等她娘去世后,毛婶就接了这档子差事。因为做了几十年,在京城这地方有些名声,不少官宦人家都喜欢从她这边买奴才,沈家就是牙婆子的老客人了。
毛婶一听谢池春是为了沈家从她这边买的奴才来的,当即一拍胸,信誓旦旦地说:“这事找我毛婶就对了,沈家那些奴才,可都是从我这边买过去的,就算那些家生子,往上数,那也有可能是从我娘家那边过去的。”
谢池春闻言,羞涩地笑了笑:“正是知晓毛婶你的厉害,才冒昧上门来请教,还要请毛婶不吝赐教才是。”
陈三哥同陈小姐在旁边瞧得一愣一愣的,这哪里像是方才在沈家的阿娇姑娘?原来彪悍的阿娇姑娘也有这么娇羞的时候?可……这娇羞的对象同地方,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毛婶可不知晓两人的想法,见谢池春这么语气温温和和的,又带着一股子钦慕,那毛婶心里熨帖着,没聊几句话,就左一口闺女,右一口闺女,活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似得,拉着谢池春就进屋,上了家里最好的茶水糕点,一边吃,一边同谢池春说。
陈家兄妹瞧得那是叹为观止。
“沈家那边啊,大多都是些老人或是家生子,这些年来,从我这边买奴才的次数倒不多,我接手这事以来,拢共买了三次,第一回是沈少爷出生,第二回是沈小姐出身,都是替两位小主子身边挑人,挑的都是小孩子,第三次,就是这两年了,厨房那边缺人,沈公子同沈小姐都要了成亲的时候,沈小姐陪嫁要一些,未来的沈少奶奶身边要人,这不,就将原来的提上去了,底下干些苦力活的可不就缺了?这才买了几个成年奴才进去。”毛婶毫无保留。
谢池春闻言,似有不解:“厨房怎么会突然缺了人?沈家先前奴才少了?”
“嘿,沈家的奴才,在京城大户里头不算多的,而且他家人口清减,没必要要那么多奴才,所以这才许多年都没买过,以往遇上事,缺人的时候,都会招一些临时的,也都是从我这边过去的,这个倒是要过好几回了。”毛婶以为谢池春不知道,将事情又解释了一番。
谢池春在脑海里快速地徘徊着,面上依旧带着原先的神情,开口:“毛婶,那你还记得那些去沈家做过临时工的人都有哪些人吗?”
毛婶笑了:“记是记不得了,不过我都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