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早,林慎独一行在涿郡靠岸。
“京城有家肉镆子味道不错,让刑三带你去,先在街上瞧瞧,看看有什么喜欢的。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便去寻你。”下船前,林慎独找到同谢池春独处的机会,叮嘱。
他有公务在身,如今一靠岸,便要赶往宫中,向皇上复命,柳将军也要如此。到京城城门这段路,他们还可同行,但等进了京城,就要暂时分道扬镳了。
林家虽然安排了住处,可到底是哪里,林慎独不知,何况谢池春作为借住人,总要上门拜访,她一人过去,人生地不熟,也不妥当。林慎独的意思,是想让谢池春在外头先转一会,等他从宫中回来,再带着谢池春上门拜访安置。
“好,我听你的。”谢池春应下。
原本她是打算先住个一日客栈,不过既然林慎独开口,她也无须拒绝。
上岸后,一行人就立刻往京城赶,因加快了脚程,不到黄昏,一行人便就进了城门。
刑三得了林慎独的吩咐,带着谢池春一行人先去集市转转,至于那些行李,就先放在马车上,寻了一处,暂时安置着。
一路赶来,谢池春早就饿了,到了集市之后,就让刑三带着先去吃了林慎独口中的肉镆镆,等填饱了肚子后,刑三又主动介绍了京城那些千金小姐爱逛的铺子。
谢池春如今已经及笄,有些原本不能佩戴的簪子,也可以用了。加上此次赴京,谢池春带的首饰有限,到了京城,少不得要添一些。既然刑三提起,索性就去逛了些首饰衣裳铺子。
京城的东西,要比启叶县贵上不少,好在谢池春自己手头有些家底,倒不至于买不起这些东西。
添置了三身冬衣后,刑三又带着谢池春去了旁边的首饰铺子。
“这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各色各样的簪子都有,姑娘你瞧瞧可否有喜欢的,若是没有也无妨,晚些等公子过来了,同他说,让他给你找去。”说到后头,刑三说起话来便就带着些打趣。
两人关系虽未言明,但是身边伺候的人,一开始没有察觉,几日过去,也该知道了。何况,他家公子对谢池春的心意,他们真的是闭着眼睛都能瞧明白了。
谢池春倒不恼,只是笑道:“你就不怕你家公子听了生气?”
“姑娘要是愿意让公子花钱,公子说不准还得赏我呢。”刑三笑着说,说话间已经进了铺子里头。
刑三虽是京城人士,可姑娘家的首饰铺子,他也是头一次逛,伙计瞧着他们眼生,而且一行人都是刚赶路过来的,身上穿的还是谢池春在临清州随意凑合的一身,伙计是个眼毒的,自然瞧出谢池春这一身不如何,铺子里本就有不少小姐夫人,谢池春这般的,便就少有人搭理。
好在谢池春也不介意,自己看还乐得自在一些。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京城似乎与她犯冲,逛个首饰铺子,竟就遇上了麻烦。
谢池春瞧中了一支钗子,只因那钗是林慎独送她那套头面的材质,加上花样好看,她便动了心思,刚说完让伙计包起来,一旁却突然来了一道声:“这个钗,我要了。”
伙计闻言,止了手上的动作,带着赔笑的脸,望向谢池春:“这钗就这独一件,姑娘要不再瞧瞧其他的?”
谢池春蹙眉:“买东西不该讲究先来后到吗?”她无意惹事,可这突然被不知名的人抢了东西,她那性子,也不是会立刻就吃下这个亏的人。
伙计似乎有些为难:“姑娘,你看这样如何,你若是挑了其他的样式,小店给你便宜些。”
谢池春蹙眉,正想说话,一旁的刑三却瞧不下去了,提着剑的手一把拍在桌上:“你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这……”伙计被刑三这态度给吓到了,京城底下,敢这么嚣张的,少不得有些背景,他们得罪不起。
谢池春虽然恼,但是并非全无理智,不是伙计不懂做生意的道理,瞧他那模样,也为难得很,怕是不想得罪同她抢钗的人。她的视线轻轻地扫了旁边那个姑娘一眼,华衣锦服,身后又跟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十有八九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能让伙计如此,估计是官宦人家。
初来乍到,谢池春不想惹事,正想说算了,可刑三哪里肯。
要是自家公子知道,谢姑娘好不容易瞧中了一个钗,还被人抢了,那他还要在林家待下去吗?
“这什么,要不会做生意就直接关了铺子,省得出来丢人现眼。”刑三语气森冷。
伙计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忙让其他人去将掌柜请过来。谢池春原本想要小事化了,可见刑三都这么做了,这个时候她再若让,反而打了刑三的脸,想到林家,还有柳将军,谢池春也就安心下来,毕竟这事理站在她这。
掌柜过来后,先是同谢池春与刑三道了歉,随后转向方才出声的那位姑娘:“赵小姐,这钗的确是这位姑娘先选中的,要不您再瞧瞧其他的?”
毕竟是谢池春先选中的,若是谢池春愿意退一步,自然万事大吉,可如今她们这边摆明不想让,掌柜也知道生意规矩,只能赔着笑让另外一位退步了。
那位掌柜口中的赵小姐嗤笑了一声,没说话,倒是旁边的丫鬟立刻冷下脸指责:“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小姐瞧中了你们不卖是个什么道理?那簪子不还没进旁人的手里。”
这边的争吵,将铺子里旁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丫鬟却浑然不觉,伸手指向谢池春:“也不知道从哪个疙瘩里钻出来的破落户,穿的还不如我这个丫鬟,这里的簪子,你买得起吗?”
谢池春还没说话,刑三直接上前,挡在她的面前,手中转动剑柄,也不脱鞘,“啪”得一声打在了丫鬟手上。
丫鬟吃痛,忙收回了手。
赵小姐大概没想到刑三会动手,冷了脸:“你竟敢打人?”
刑三不答,只是望向丫鬟,警告道:“若是下回你再敢伸手指着姑娘,你的手指便就不必留了。”
“你!”赵小姐气得面色大变:“你是哪家的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