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别,对女子约束更是繁多。
早先在启叶县,家中有权有势的,一般官差便就难见妇人,京城这方面的约束就越发多了。若是今日换成普通的官差,沈夫人怕是只会打发管家处理,自己是见都不会见的,就算碍于案情,那也不会直面官差。
不过,林慎独毕竟不是普通官差,即便是沈家主家也不敢不给这个面子。就算如此,林慎独见了,问了话,也不好盯着人看,这么一来,很容易错过人的面部神色,从而在推测上就又多了一重麻烦。
没有谢池春在,林慎独只能自个上,但如今有谢池春这个选择,他倒不必多此一举,仍旧将沈夫人请到花厅说话,说到底,除了案情之外,林慎独还担心谢池春受欺负。
就算是一个小小钦天监监副夫人,也是官宦之家,谢池春的身份,太低了。
谢池春心中明白,自然有所动容。
说话间,当日守门的两个下人也被带了过来。
这次问话便就简单多了,林慎独问了两人当时的情况,事发之后,他们得了管家的吩咐,看守案发现场,一直都守在门口,并未离开过,也未曾让人进入,直到京兆尹府的官差过来。由京兆府尹的人接手后,两人便就离开了案发现场,回到了原先自己需要做事的位置上。
也就是说,如果两人没有说谎的话,在案发之后,根本就没有人有机会进入案发现场毁灭证据,可鞋底的泥土,案发现场又如此干净,这一点又从何解释?里面究竟还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点,还是鞋上的泥土,是凶手故意为之。
林慎独打量了两个下人好一会。
他们有些拘束,面对林慎独,同样还有些惶恐,但仔细瞧去,倒不见心虚。看两人的模样,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林慎独无法从他们这边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问过之后,便让他们离开了,转而同谢池春去了隔壁的院子,柳将军同柳正武紧跟其后。
虽然问话一直都是由林慎独,但谢池春也并未闲着。她在观察周围人的神情,在林慎独问话时,被问话的人,还有周边人的态度,而谢池春的这番暗中观察,都落在了柳正武眼中。
而此刻,他走在后头,视线依旧落在谢池春身上,大抵是他的观察有些久了,谢池春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是他,似乎有些讶异,但很快冲着他勾起了一个笑,她没有多问,笑过便收了视线,继续同林慎独说话。
柳正武挑了挑眉。
柳将军送往家里的书信中,虽然夸了谢池春许多,但也提到了一点,谢池春不比一般女子,言行举止可能出格了些,但是今日柳正武来看,却觉得自家三叔说得不对。谢池春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她并非是言行出格,该懂的她都懂,只是有些她觉得她可以做的,便就做了,而她觉得能做的,又是大多人觉得不可的,她不愿被世俗偏见束缚,所以才有了这个出格一说。
这倒是有意思。
几人进了隔壁的院子。
因是原本的主院划分出来的,是而这院子并不大,从院门进去之后,先是一块狭小的空地,随后便是原先沈夫人生产的那间屋子。
整个院子便就这般大小。
虽说是废弃的院子,但沈家不缺下人,是而这院子依旧每日都会有人打扫。院子里头虽干净,但是院子里头唯一一间屋子,门上却上了锁。
林慎独上前,伸手动了动门上的锁。
整个院子都干净,唯独这门上的锁攒了一些灰尘,也就是说,这屋子已经许久没有人进过了。将锁放下后,林慎独转头,视线在院子里四处扫过。
院子里头并无什么异样。
谢池春站在原地先观察了一会,随后走到一堵墙旁。墙的另一头,便是发生凶案的主院。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随后蹲下身去,观察地面上的情况。这里并没有泥土的痕迹,很干净。想到这,谢池春蹙眉,抬头看了一下墙,随后起身,轻轻一跃,便就上了高墙。
柳正武面露诧异。
谢池春的身手,不差。只是不知道她上墙准备做什么,柳正武有些好奇,便就朝着她走近了几步。
不止他在关心,谢池春跃墙这个行为,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谢池春正在检查墙上的情况。
下人打扫,只会打扫院子,像墙上自然不会注意到,是而,她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一些灰尘,但是并无泥土。谢池春站在墙头,视线落下了案发现场的那扇窗,之后视线慢慢下移,落在窗同墙之间空着的那一小段距离。
那个距离太小,并不能容下一个人,小孩子也困难,所以若是有人从窗边离开,必然是直接上墙,不可能在中间夹缝停留。
确定自己想要观察的东西后,谢池春便就跳下了墙。
“有什么发现?”林慎独开口问道。
谢池春没有隐瞒:“墙头并没有泥土痕迹,包括这附近,都很干净。”
林慎独明白了谢池春的意思,转头望向管家,询问:“凶案发生后,这院子可曾打扫过?”
“出事后,这里还是每日打扫的。”管家忙回。
这个结果,并非是谢池春同林慎独想要的。死者的鞋底出现了泥土,窗台上也有,而从窗边离开,能够选择的方向就只有这个院子。但奇怪的是,墙上没有留下泥土痕迹,而院子里也没有。
若是人已经打扫过,那很有可能是已经将泥土扫净,至于墙上没有,倒也不难理解,毕竟鞋子上的泥土不多,不可能一脚就必然留下痕迹。
但有一点其实并不能确认,到底是泥土的痕迹被府上的下人打扫清理了,还是原本就没有泥土。
若是前者,那么证明当时的确有人,不管是死者还是其他人,穿着死者的那双鞋,从窗户往这处废弃的院子走过,而若是后者,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鞋上的泥土同窗台上的痕迹,都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至于这是为了什么,说不好,是故布迷阵,还是想要嫁祸他人,眼下都无从判断。
这里既然瞧过了,没有什么线索,而另一边沈夫人也已经去了花厅等候。
丫鬟过来,通知了管家一声,管家倒不好催促,不过丫鬟传话时,林慎独就在,自然听见了,便道:“去花厅。”
几人转向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