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池春进了屋之后,林慎独一下子就弯下了腰,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来。
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种苦。林慎独心下腹诽,一边转了转药瓶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将药瓶子握在手中后,一手推门进屋。
谢池春给的药是好药,林慎独伤的不算严重,用药敷了一夜,二日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痕迹虽然还没消下去,不过倒是不大疼了,行动间没有什么大碍,可倘若特意去碰几下,还是能够明显察觉到痛感。
谢池春心里记挂了一晚上,二日一起来,没急着出门,就等在屋子里头,等到隔壁有了动静之后,忙开了门出去。
“早啊。”谢池春伸手,冲着林慎独招了招手,说不出得尴尬。
林慎独瞧见谢池春,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早。”
谢池春慢慢挪到林慎独面前:“那个,你没事了吧?”
“已经好很多了,没什么大碍。”林慎独说,怕她不信,还特意伸展了一下,示意自个没事。
谢池春瞧了,一双眼睛弯了起来:“我就知道你的身体也没差到这种地步。”一边说,她还一手伸出去,拍了林慎独一下。她没用力,可林慎独身上全是伤,一下下来,疼得他头上直冒冷汗,偏偏还得硬扛着,笑着同人说:“是,怎么可能那么差。”
两人说了一会话,去了厨房取了早膳。
赵捕头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在用膳。
“赵捕头?怎么这会过来了?”林慎独主动同人打了招呼。
赵捕头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开口:“振龙赌坊那边送过来的,特意交代了说是送到你们两位手上。”
两人闻言,面露笑意,这想来就是越大爷送来的线索了。
“你们和振龙赌坊的越大爷见过了?”赵捕头倒还没笨到连这都瞧不出来的地步,林慎独微微颔首,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赵捕头一瞧,却急了:“你们这办的是什么事,振龙赌坊是你们能够随便去的吗?大人刚到清西县没多久,还没同越家搞好关系,你们这么一去,若是遇上危险怎么办?”
两人面面相觑,没接话。
正是因为官府同越家还没谈妥,他们才自个上门,否则拿着官府的名讳去,事情才更难办。
赵捕头想不到这一点,这两日来,他难免生了些怨言,眼下既然开了口,索性就都说了出来:“大人请你们来帮忙查案,也的确将此事交给了你们全权负责,可你们也不能瞎胡闹啊。而且你们这天天往外跑的,也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两个人能有什么用?咱们一官府的人,难道还帮不上你们?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查起来,哪有我们方便。”
林慎独不太想接这话。
前任知县是个无良的主,那么在他管辖下的捕快衙役,品行如何,林慎独是不大敢信的,若是将事交代他们去办,说不准转头他们就能为了些钱财,将线索传了出去,到时候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还不如他们两个多费点劲。何况,在他们来之前,这一个县衙的人,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什么东西来,一来上头主事的不行,二来,底下的也没有什么能耐,说句心里话,让他们去办了,林慎独也不相信他们能够将差事办妥当。若是其中有些差错,那对案子来说,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这是他们的想法,可赵捕头不这么想,他急着想破案,可这两个主却爱自个行动,那么大一群帮手不用,这不是瞎搞吗?在他看来,他们就算本事没谢池春和林慎独好,那也是能办事的。
谢池春放下了筷子。
赵捕头的一席话,将她用膳的心情都整没了,可这毕竟不是在自个家,是而,她还是添了笑:“赵捕头,有些事,就是要外人查才更好查,你们同越家关系不明,贸然前往,一个不慎还会影响县衙同越家的关系,我们两人不一样,即便没谈拢也对县衙无碍。赵捕头你也别急,今儿个你就算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要去找你的,我们两个人哪里忙得过来,有些事,还是需要你们帮忙。”
林慎独略微讶异地看了谢池春一眼。
赵捕头一听,语气柔和了下来:“你说,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的。”
“查一查每日往唐家送菜的那家农户,最近可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可否得了什么不义之财,再查查他们同邵朗和唐家之间的关系。再查查最近一段时日,周遭附近可否有多年以上的女尸骸骨丢失。”
赵捕头听了,当即应下,瞧着两人似乎没有旁的意思,脸上的神色也好了许多。
谢池春脸上的笑,等人一转身,就沉了下来。
“真讨厌。”她一边说,一边拿着筷子,戳了戳饭:“我们为什么不叫他们,他们自个心里就没点数吗?还我们有什么能力,我们两个可比他们这一县衙的人强多了。要是这事发生在我们启叶县,这会早就破了,哪还会等到现在?线索都被他们给整没了。”
林慎独也有些不满,不过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行事难免有些束缚。
“先瞧瞧越大爷那边送来的东西有什么线索吧。”林慎独转了话头,一边打开箱子,将箱子里头的东西取了出来。
箱子里头只有薄薄几张纸,还有一串铜钱。
“铜钱?”谢池春将铜钱取了出来,有些不解,林慎独没说话,快速将纸上的内容翻看了一遍之后,递给她。
当时越清死后,越大爷的确仔细查过此事,但是唐小姐邵朗这种私下的事情,不好查,是而,当时他并没有查到唐小姐的身上去,而是将越清一死怪在了邵朗身上。不管怎么说,都是邵朗杀了越清。
邵朗死后,越大爷留了个心眼,让人查了查,这一查,倒是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唐小姐曾收买了一个衙役,让衙役私底下给邵朗送了一些东西,一些简单的衣物,剩下的就是吃的。这铜钱就是唐小姐给衙役的。
越大爷查到了两人有婚约,是而只当是唐小姐想要废掉这桩婚事,感慨了一句最毒妇人心外,并未往深处想,而已经知道些许内情的谢池春同林慎独,有了越大爷手中的这些东西之后,几乎可以确定,邵朗就是唐小姐所杀。
“看来,我们需要开棺验尸了。”林慎独说。
谢池春望了过去:“开棺?”
“仵作说是暴毙,显然邵朗的死并不简单,只要验过尸,便能知晓,他究竟是否是——中毒而亡。”林慎独的视线落在纸上,意思不言而喻。
唐小姐在吃食上下了毒,邵朗是中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