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邵家。
谢池春的计划,林慎独又改善了几处,当即就付诸了行动。
邵平生一案,原本就的确很像意外,加上这些时日调查下来,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这个时候林慎独以意外结案,也算是合情合理,不过在此之前,林慎独决定去书房瞧一瞧。
也就是邵平生意外死亡的地方。
这是林慎独同谢池春都未曾踏入过的地方,倒不是两人一直忽略,而是一直都没把这书房当回事。邵平生是受到外物撞击,胃破裂而导致的立即毙命。这胃破裂,只能说是意外,毕竟没有人能够控制得好其中的力度,所以,不管是谢池春,还是林慎独,在他们的概念中,需要着重追查的就是邵平生为何会吃撑,至于后头的意外,就真的是个意外,并非是凶手布置好的,这么一来,书房作为一个计划好的意外,其实能够找到线索的可能并不大,也就是让底下的人在问话邵家人的时候,去转了一圈,旁的别说林慎独两人没有去过,就连底下的人都没有过多在意。
今日会再来,不过是为了做场戏,同样也是因为能查的都查了,唯独书房还没有瞧过,林慎独抱着一丝不放过漏网之鱼的念头来的,不过心里头并没有抱太多期望。
他已经想好了,等转过书房,就直接将邵平生的死定为意外,假意结案,之后,他会以处理临清州事务一由,再在临清州逗留几日。而这几日,就是抓住凶手尾巴的最后一次机会,同时他也要安排底下人,做好启程回京的准备,他们在临清州已经耽误得够久了,即便他暗中已经做了安排,能够拖住京城那头,但是还是得尽快赶回京城才好,尤其是日子即将入冬,再不走,这水路就要结冰,便就不好再动了,倘若遇上大雪,连陆路都行不了。
邵老爷父子不在,邵夫人让管家陪着林慎独两人走了一趟。
书房这边虽出了意外,但并未直接封锁起来,不过因为里头死了人,这些日子,邵老爷没有再用过书房,算是还维持着事发时的样貌。管家将两人送到书房,便就在外头候着了。
不是他不想进,而是林慎独压根没让他进的意思,毕竟,说不准今日在这里又发现了线索呢?不过,他也没让管家离开,他在外头也能瞧得见,这也是林慎独故意为之,不管有没有线索,总是要让管家觉得他们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谢池春环视了一圈,挑了挑眉:“这邵家,倒是真有钱。你今儿个,怕是为了邵王氏的那句话来的吧?”
林慎独笑了笑,不语。
不错,除了来碰碰机会,看能不能找到和邵平生凶案有关的线索之外,他还想看看这书房里头会不会有一些关于邵家生意的东西。
碍于外头还有管家在,两人没有多说,即便交谈也都是低声言语。两人早有默契,稍站了一会,便就分散,各站一边,开始寻找起线索来。
邵老爷的书房,有一口书架子,上头放了不少书,其中也有邵家一些生意往来的账本,林慎独负责这一边,随手拿出一本账本,看了几页,并未发现什么问题,有可能是对方做的假账,林慎独一个外行人,又只看部分,瞧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除此之外,书房里头除了必有的那些东西之外,还放了一张小榻,其他的就是一些摆件了,可都不是便宜东西。
谢池春走到一旁的高桌几上,这上头放了一件唐三彩的瓷器,成色不错,瞧着也有些年头,可是个不便宜的东西。邵家把这种珍宝,直接放在了明面上,也只能说得上是财大气粗了。
谢池春打量了几眼,冷笑了一声,倒没说什么。若是邵家靠自己的真本事赚钱,她无话可说,要真如邵王氏所说,那单看这摆件,就知道这邵家到底鱼肉了多少百姓了。
将视线从唐三彩上收了回来,正打算离开时,谢池春原本放在高桌几上的手指,猛地传来一阵疼痛。
谢池春下意识地收回了手,指尖上扎入了一根刺。应是手在那桌几边缘上刮到的,谢池春利落地将刺拔了出来,一边暗恼自个的运气,随便碰个地方,都还能把手扎伤了,这邵家,怕是和她不太合啊。
“怎么了?”察觉到谢池春这边的动静,林慎独走了过来。
谢池春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手不小心扎了下,没什么大事,你忙你的吧。”
见她这么说,林慎独虽然心下关心,但还是止了步伐,继续他先前的事。倒是谢池春,收回视线后,在指尖上瞧了几眼之后,再次落在了桌几的边缘。
这些桌椅桌几,都是成品,边缘自然是磨平了的,一些劣质家具,或是上了年月的,的确容易生刺,可这在普通人家常见,在邵家就有些不对劲了。每日仆人都会打扫,桌椅一旦磨出了刺,必然会被发现,考虑到可能会伤着主子,应当会更换才是,或是将边缘再次处理磨平了,难道是她的运气太好了?
谢池春是下意识地多瞧了几眼,就是这几眼,她瞧出了不对劲。
大约是刮到她手的关系,桌几一角已经沾染了一点血迹,很少,不易察觉,而这也并非是谢池春想要关心的东西,而是她发现,边缘生刺的部分,似乎并不是自然长出,而是有被利器刮过的痕迹,不过痕迹很小,若不仔细瞧,不好发现,其中,在那几根刺上,她还找到了一根线。
线很短,又在角落,不易察觉。
谢池春将线抽了出来,仔细打量了好几眼,心里头升起了一股念头,但因着线索不多,她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做不得准。
虽然这丝念头很浅,但她心里头有股直觉,这份直觉,让她在桌几上多打量了几眼,甚至移开了瓷器,并未有发现,斟酌了许久之后,她又蹲下身去,抬头望着桌几桌面的背面。
正是这一瞧,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那桌几的背面上,似乎刻着什么字,因光线有些暗,她瞧不清楚。谢池春瞧了一眼外头的管家,她这边刚好被一根柱子挡住了,管家瞧不见。意识到这一点,她当即将上头的唐三彩搬到地上,随后将高桌几翻过面来。
这一翻,背后的字也就清楚映入眼中。
财。
一个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