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
这两个字一直回旋在林慎独的脑海里。
谢池春睡了一觉，就将这事忘得差不多了。等到第二日起来，下人送了早膳过来，她如同以往一般，动作随意，一边抓了个包子，一边招呼刚刚进门的林慎独：“用早膳了，今天的包子是肉馅的，味道还不错。”说完，一张嘴，咬下了一大口。
她的动作随意，哪里有姑娘家的矜持。这般粗鲁的行状，素来是林慎独所不喜的，可真落在谢池春的身上，他却觉得豪爽，不拘小节。
不止如此，他心口的跳动，似乎也快了些。
等谢池春已经吃完了一个包子，意识到林慎独还站在门口没动的时候，抬头疑惑地望了过去：“你怎么了？从昨儿个就有些不对劲，你都不饿吗？”
林慎独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才刚一摇头，他就听到肚子传来一阵饥饿的声音，庆幸得是这会院子外头来来往往有人，算不得安静，刚好将他这一声给盖了过去。
谢池春没有听真切。
“因为这次的案子，有些东西想不通。”林慎独把自己的异样，归结到了凶案身上，一边上前，在谢池春的面前坐下。
谢池春颔首，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她并没有多想。
林慎独拿过一旁的粥，喝粥时，又忍不住抬头瞥了谢池春好几眼，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可等谢池春用完早膳，拿着一旁的手绢拭嘴时，忽然开口：“你方才一直看我做什么？”
林慎独：“……”
“没事。”林慎独默默地逼出了两个字，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早就被发现了，好在，谢池春似乎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所以并没有看出他的念头来，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这样也好，免得两人尴尬，可是转而一想，林慎独又觉得糟心，谢池春没有这个心思，不就意味着他如今是单相思？
头疼。
谢池春打量了他好几眼，见他的确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也不打算追问。瞧着他估摸还要些时辰，直接起身，说了句：“我先去看卷宗，你若是要出门了，喊我一声。”
“好。”林慎独答。
等谢池春离开之后，林慎独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显得更加自在一些。自从昨晚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了。
他叹了口气，眼下他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同谢池春相处，可又无法避着，或许他也不想避。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要如何做，怎么去对待两者之间的关系，林慎独此刻，依然是茫然的。
谢池春将和杨卓之、皎月有关的卷宗都翻了出来。
一些重要的她都已经看过，剩下的就是一些比较小的琐事上，这些内容杂乱，又多，翻阅起来十分麻烦，想要从中找出线索来，也是很艰难的一件事。但眼下进展不行，这种线索，谢池春不愿意放过。
林慎独对谢池春的心思，只是纠结了一会，很快，他的心思就回到了正事上。
皎月凶案未破，杨小公子没有踪迹，贪污案元凶还在逍遥法外，儿女私情，不该在这个时候占据他的注意力。将心头的那股子悸动压下去后，很快，他又成了那么冷静智慧的人。
他准备去一趟城外。
如果皎月这边还是没有线索，或许，他应该转换方向，直接去寻找杨小公子的踪迹。如果他是被贪污案的人带走，就如同李家村那般，总该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来，但如果他现在还是安全的，那么，他会藏身于何处？
他会以一个乞丐的身份，被皎月收留，那么，林慎独大胆猜测，或许他身边已经没了钱财。而且，一个人想要隐藏身份，如果是他，会选择乱的地方。越乱，水越混，贪污案那行人的势力就越难渗入，也就更加能够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而说到这个乱的地方，林慎独有三个选择，一，烟花巷。烟花巷鱼龙混杂，是个很好藏身的地方，但是刚出了皎月的事，反倒不是最合适的；第二，寺庙。寺庙中香客多，人来人往，同样容易浑水摸鱼，其次，寺庙僧人讲究善心，只要给些香火钱，就能在寺庙中住下，寺庙不会深究身份来源，这是不能暴露身份的人最好的居住选择。第三，则是乞丐。乞丐住处不定，整日又邋邋遢遢的，而且同贵公子的身份又相去甚远，加上这个群体不管是在何处，都是庞大的，是而，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在这三个中，林慎独更加偏向于后两者。
杭州府里大大小小的寺庙不少，要是一个个逛过来，有些费时，所以，林慎独今日想去的，只有灵隐禅寺，以及瞧一瞧城郊内外的乞丐。
灵隐禅寺是杭州府的名寺，林慎独琢磨了许久，最后将目标锁定了它。灵隐禅寺香火鼎盛，也有不少富贵人家时常会去此地礼佛，接待的贵客多了，相对来说自然要更安全一些，旁人也更加不好插手，杨公子若是能够躲进灵隐禅寺，那些背后的人想要查到他身上去，也的确要多费一些波折。
打定了这个主意，林慎独稍作一番收拾之后，就去寻谢池春。
她既然事先知会过，他也不好独自出行。
“我准备去灵隐禅寺一趟，你要同我一块吗？”林慎独一过来，就表明了来意。
谢池春正捧在书册看，眉心微蹙着，听到林慎独的话，也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见她这模样，林慎独往里头走了几步，问：“有什么发现？”
谢池春又是敷衍地“嗯”了一声，见她这样，林慎独没有再开口，而是站在一旁，默默等着。
过了好一会之后，谢池春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一转头，看到身边的林慎独时，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说完，不等林慎独作答，便开始说起自己的发现来：“我翻阅了这些年杨卓之的经历往来，在他被派往江南任职的第三年，也就是最后一年。在这年任期中，大概是在开春时分，他曾经携妻儿来过一趟杭州府，是因为当时杨夫人有一位好姐妹在杭州府，孩子满月酒，杨卓之是陪着杨夫人一道过来贺喜。如果皎月同杨卓之有什么关联，或许就是这段时日里的牵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