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江氏的一步步诱导下,陈大娘被一个骗子骗光了手里头的钱。
不止是她自己的私房钱,还有自家家里头的,这事就成了陈江氏拿捏陈大娘的利器,陈大娘不敢将自己干的蠢事说出来,只能听陈江氏的,而在陈大娘拿不出钱来做事的时候,陈江氏会给她银子,正是这打了一巴掌又给颗糖的手段,让陈大娘处处受限于陈江氏。
至于陈大嫂,则是偷偷贴补娘家被陈江氏发现了。陈江氏利用这一点,导致陈大嫂在很多事上对她处处忍让,不过,大多是些小事,陈江氏把握着那个度,所以陈大嫂直到陈江氏去世,都没有揭露这一切的意思。当然,这里头还有因为在她看来,陈大娘格外偏宠陈江氏的缘故,她哪里敢去和自己的婆婆斗。
陈家这一家子女眷各自怀揣着秘密,一直相安无事地过了下来,直到陈家外嫁的女儿回来,发现自家小妹受的苦,陈家女儿能够在谢池春几句话里头就全说了出来,那么在自己从小就交好的姐姐面前,更加藏不住话,陈家姐姐去寻了陈大娘,陈大娘一边安抚住了女儿,她不敢对陈江氏做什么,只是心里多少多了点憎恨,正是如此,偶然的机会,陈大娘同陈大嫂就接上话了。
她们对彼此保留了自己的秘密,但又能坐在一块骂陈江氏是如何如何的阴险,一回两人一道去广灵寺上香,因没有旁人,陈大娘就在佛祖面前说了些浑话,陈大嫂一听,立刻也跟着说了。在佛祖面前,将陈江氏贬得一无是处,喊着要让佛祖惩罚陈江氏,如此,便是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了。
说出所有事,陈大娘同陈大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但心里头压着的那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这两人,同书院护院一样,都过于偏信世间神佛一说,所以心中怀疑是因为自己在佛祖面前许了愿,即便两人对此事存疑,但还是有所避讳,不敢提及此事,更怕别人知道她们曾经在佛祖面前许愿,所以一口咬定,陈江氏是个好的,似乎这样,她们就可以将自己的秘密藏严实了。
林慎独过来时,只听了后面那一段,联想先前护院一说,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至于站在他身边的几个陈家人,心情格外复杂,气陈大娘做事不靠谱,没有保住家里的钱,又震惊两人所说,陈江氏竟是这样的人物,而这最后就是一份惶恐了,他们如陈大娘她们一样,都信了佛祖降罚的这个事。
谢池春与门口的林慎独对视了一眼。
既然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久留,至于陈家的这个烂摊子,家事他们不好掺和,只能让他们自个处理了。
从陈家出来时,天都已经黑了,几人趁着夜色,连夜赶回了县衙。
回到县衙后,捕快去寻了知县回话,林慎独三人就回住处去了。衙门厨房那头早就备好了饭菜,等人一到,就立刻送了过来。
跑了一日,也的确累了,三人先坐下来,用了晚膳,喂饱了肚子,这才坐下来开始说今日的案情。
“程凡一死,是赵刚同王猛在广灵寺佛祖面前许了愿,而陈江氏,则是陈大娘同陈大嫂,旁的三个还无法确定,但王勋予这边,莫茹芸的态度有些奇怪,我们可以从此下手,王方氏这头明日我们还得早些过去见一见王家的人,剩下的,就是这个良回了。”提到良回,谢池春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你也觉得这个良回不对劲?”林慎独开口。
谢池春笑了一声:“太明显了。首先,良回的尸首,与其他四具不同,多了一个事后焚烧,令人更加难以辨别身份,王方氏如今还不了解,暂且不说,但其他三个,程凡同陈江氏都已经确定,王勋予也有些线索,唯独良回,你还记得当时主持所言吗?他说,良回这个人,过于正义。”
“你是觉得这件事的发展就可能同你说的那个话本子一般,暂不论其他,但凶手这一点,很有可能是良回。”林慎独接了话,倒并不会觉得谢池春说的是天方夜谭。
谢池春点头,问:“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发展,越来越有可能是我所说的那样的话本子发展吗?”
“的确如此。”
谢池春笑了一声,继续往下说:“我在启叶县的时候,听闻过一个案子。当时有一户人家,先后连续死了七八个人,县衙调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便就将案情上报知府,知府那头解决不了,修书给我爹,应该是五六年前的事,当时我爹看完那个案情后,意识到其中多名受害者,却唯独有一人不好辨别身份,便回了一封信,信上提到,死者未必便是死者。凶手想要隐藏自己,让自己的身份在世上去世,是很好的一个遮掩法子。”
“后来,衙门就是靠着我爹提醒的这一点,仔细查了那几个受害者,才发现那件案子的第一个受害者便就是凶手。他原是那家人老爷在外的私生子,后来被接回府里,一直虐待,导致心性偏执,他根本就不稀罕自己的身份,所以让自己成为了第一个死者,将自己化为暗中,将那家人先先后后杀了大半,在他再一次行凶的时候,被官府抓了个正着。他原本是打算将当年折辱过他的人都杀死之后,就离开那里,寻一个小山村,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说到这,谢池春转身对向林慎独:“所以,当一个死者无法辨认身份的时候,很有可能这个死者根本就不是本人,而这个人,就是整个凶案中的真正凶手。”
林慎独点头,表示同意,但很快就向谢池春泼了一盆冷水:“但我们没有证据。”
谢池春一下子泄了气,这事,林慎独能信她,其他人还能信她?
“今日一日已经过去,明日就是凶手的下一个五日之期了,我们得阻止他再次行凶。”林慎独说。
提到这事,谢池春就觉得头大:“这件事,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林慎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