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绣娘的供词,非但没有提供线索,反而令整件事都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谢君庭小小琢磨了一会,开口:“此案本官已经知晓,天色已晚,本官就先行离去,若是有慕容绣娘的消息,本官会派捕快通知赵绣娘。”
赵绣娘恭恭敬敬地应声,将一行人送出门。
往马车走去的那会,谢君庭扫了谢池春一眼,问:“你又欺负小林了?”
“什么?”谢池春有些茫然,她今儿个可是什么都没干。
谢君庭不语,视线落在了林慎独身上,谢池春还是有些茫然,谢君庭见此,颇为无奈地指了指自个后臀的位置。
谢池春先是一愣,随后往外走了几步,恰好能看到林慎独的背后。
林慎独原是好好走着,见她突然举止有异,视线又落在他身上,动作瞬间僵硬了起来,心里琢磨着,自个可是有哪里不对?这夜叉婆又要搞什么花样。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来,谢池春捂唇笑了起来。
“爹,这可不关女儿的事,是林仵作自个摔了一跤,得亏是这一摔,否则我们还找不到珍珠呢。”谢池春弯着眉眼同谢君庭说。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他总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太对,而且为何突然提起这事?
林慎独脑袋往后转,一手将后背的衣服扯了些过来。虽然不能全部看清,但他也没有忽略,此刻在他身后染上的灰。
林慎独:“……”
该死,居然留下了自己出丑的证据。
谢君庭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笑着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见谢池春跟着一道上了马车后,林慎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个可能真的和谢池春犯冲。否则为何一遇上她,就状况频出呢?
一行人回到县衙没多久,赵毛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案发后,谢君庭就派了捕快在沈家附近日夜轮换守着,是而,赵毛两人过去,不必打听,问一问守在附近的捕快便能知晓。
“今日沈家几个主子,除了沈老爷外,都未曾出门过。沈老爷去了自家铺子,老高他们几个守在外头,没见他离开过,直到日落时分,才回到沈家。至于丫鬟小厮那些,清早时分,厨房的帮厨大娘外出赶了集市买菜,沈老夫人的丫鬟去了一趟药庐抓了些药。卑职也问过了外人进出的情况,没有什么奇怪,不过卑职回来前不久,刚见到倒夜香的婆子进了沈家,这会想来应该是离开了。”
也就是说,毫无线索。
乍一看,沈家似乎同慕容绣娘的失踪,毫无干系,但事情哪有可能如此凑巧。不过,对于这个结果,谢池春几人都不算是意外。
谢君庭摆了摆手,让赵毛退下,又将其他几个捕快打发了,林慎独原本也打算一道离开,刚动了脚,就被谢君庭喊住:“小林,你留下来。”
“是,大人。”林慎独应了声。
等捕快们都走完了,屋里头只剩下他们三个,谢君庭才开了口:“小林以前可曾接触过一些凶案?”
林慎独心下一紧,面上倒是没有变化,他朝着谢君庭躬了一礼:“启禀大人,学生自小便爱听那些查案破案的故事,前朝包公、宋提刑,都是学生最为向往敬佩之人。说来也不怕大人笑话,学生虽自幼得诗书之训,但每每得空,都会去寻了学生当地的仵作,听他说些故事。学生的这一身验尸本事,就是从他身上学得。”
他一番话说得面色坦然,丝毫没有作假的意思。
谢君庭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爹,你问他这些做什么?又没什么意思,爹倒不如说说,沈家这案子,到底怎么个整法。慕容绣娘如今失踪,倘若凶手真的存了杀心,恐怕会再出人命,女儿还是怀疑沈家,但是沈家这头,如今又没有音讯,着实难办。”谢池春打断。
谢君庭笑了一声,说:“沈李氏一死,沈家人只要有一个聪明人,就该想到官府会盯上他们,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想要动手,也只会暗中行动。如此一来,反倒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他们能避开我们行事,也不足为奇。但只要凶手动手,阿春,记住……”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谢池春很快就接了上了话,有些无奈道:“爹,女儿懂,咱们能说直接点吗?”
被抢了话头的谢君庭,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串珍珠,出现得很奇怪。”
谢池春颔首:“是,既然不是慕容绣娘的东西,那应当是凶手之物。可倘若凶手是女人。”她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女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君庭没有作答,而是转而望向林慎独:“小林,你如何看?”
“学生与小姐的想法一致,从眼下来看,这珍珠璎珞,最有可能便是凶手无意间落下,可学生却觉得其中似乎有些不对,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所以然来。”林慎独面带疑惑。
谢池春闻言,颇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还当有多少真本事,还不是只会顺着她的话说。
谢君庭笑了一声:“你们啊,到底是太年轻。”说着,谢君庭拿过一旁的珍珠,瞧了几眼,又放回去,正色道:“这是凶手故意留下来,误导我们。”
谢池春同林慎独都是一愣。
“学生不明,还请大人赐教。”林慎独又恭恭敬敬地躬了一礼。
“假设是凶手之物,那么只能是她在带慕容绣娘离开时才落下。一颗珍珠掉落,未必有声,那这么一大串呢?怎么可能一无所觉,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人。再者,怎么就那么凑巧,璎珞偏偏自个就断开了?院子里屋子里都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在家的几人也都没有听到异动,那么这璎珞必然不可能是在挣扎时断裂。还有,这珠子就在院子中,小珠子瞧不见倒也罢了,可这么一串。”
谢君庭拿过那串串着绳子的珍珠,继续往下说:“我们过去时,天色已黑,没有注意到,倒也罢了,可为何赵绣娘等人,白日里也没发现?到底是她们来往多次,都忽略了这些,还是——这根本就是后头放上去的!”说到后头,谢君庭的声音猛然严肃下来。